温钰最终还是没能让他如愿。

    他被拎回了钟少爷屋内的次间，钟商贴心地叫人将小床叠了好几层又软又厚的褥子，又打了热水要给温钰擦身上沾的污渍。

    温钰受宠若惊地拒绝了。

    毕竟他现在还将人家挂在男同嫌疑榜上，而且他真的没有喜欢让人摸的癖好。

    钟商自然是拿他没办法的，他将下人们撵了出去，又带上次间的小门。温钰眼见着没人了，这才将自己穿的破布衣裳褪了下来仍在一边，用沾着热水的帕子先勉强洗了个澡，待洗得舒服了又想起腿还断着，马马虎虎将上面的血擦净，看见下面的肉磨烂了一块，但不很严重，只是皮下的骨头将皮肤折出一个大包，看着骇人。

    温钰想着古代的医疗技术不禁担忧起来自己的腿，这钟商也不晓得靠不靠谱，当然，即便是不靠谱把他治废了也没有办法，温钰不觉得自己从钟府出去后还有钱去医馆将自己的腿给治了。

    他索性把腿的事抛去脑后，左右也不爱动，有没有腿都是一码事。

    他拣起一边钟商送来的衣服晕头转向试了半天，全抖开了来是两件又白又薄的亵衣和中衣，还有一件玄色的，应该是外衣，他拿着衣服比试了一下，实在没明白是怎么穿的，手忙脚乱往身上套。

    钟商在外头度着步子等了半晌，仍不见里面有什么动静，焦心他的腿伤只好叩门问他需不需要帮忙。

    温钰憋着一口气没出声，腰带从身上滑了下来。

    钟少爷拧着眉头推开了门。

    温钰：“……”

    “你还好……吗？”

    他想回答显然是活着的，你不进来的话会更好。

    温钰一口气差点把自己憋死过去，艰难地做了两个深呼吸。

    “哈哈，还好吧。不会穿……而已。”

    岂止是不会穿，钟商顺着人从头到脚打量一番，头发是不那么炸了，只剩几根不服贴的毛还翘着，时不时晃两下。衣服……衣服简直难以直视，亵衣的束带露在中衣外头，玄色的外衣仅仅起到遮掩作用，穿在身上活像只气鼓鼓的乌鸡。

    “乌鸡”撇着嘴。

    钟商忍不住抿着唇笑了一声，声音也由焦急放缓了下来。

    “没事，我先给你看了腿，衣服一会儿再说吧。”

    他叫人撤下了盛着水的木桶，附身捉住温钰的脚腕仔仔细细看了看他的创口处。

    “肿得不太厉害，但处理的不太及时，正骨时可能会有点痛。”

    温钰看见钟少爷将手放在自己腿上，脸上带着温温柔柔的笑。他呼吸一滞，顿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袭来。

    “不过我知道你不怕这点疼。”

    温钰脑子还没转过来，只听见膝盖骨发出清脆的咔喳声，整条腿就像是被扯下来又摔了出去一样痛得他大脑嗡地一声便死机了。

    “不是哥……哥们啊啊啊哥！！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外面的下人们忙活着扫阶前院里的落叶，知道公子进了次间不情愿他们打扰，也就各个安安静静不吭声。

    温钰的惨叫便在此时突兀地如惊雷般炸响。

    他是真的疼啊，痛死了，痛得忍不住想跳起来给面前这人两拳再冲出去把所有人都打趴下。

    屋里的惨叫声足足响了三十秒，方圆十几里的鸟都被震得扑扇着翅膀盘旋起来，树下扫叶的丫头红云被飞鸟震落的树叶劈头盖脸砸了一身，愣愣地半天也没回过神。

    “哥们……你早说你真会治啊……我起码也有点心理准备……”温钰斜靠在榻上气若游丝地喃喃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