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8 章
巫冽微微折起眉角的沟壑，重新将目光拢在青年身上。
病号服很宽大，衬得里面的人有些纤瘦，青年的唇也已经恢复了原本浅淡的颜色。
就是这张薄唇，正在用纯真的语气，说着狮子大开口的话。
“你要那么多积分做什么？”巫冽的声音冷冽和沉稳，而后又想到什么，“你很缺钱。”
在西塞尔昏迷的这几天里，他重新看了一遍手下递交的报告。
诚如他们所言，他们对世界范围内一切有着相近相貌的人，做了详尽的调查，排除了是那位魔王的可能性。
尤其是眼前这个同名的青年，光是调查记录就有几百页。
连对方出生时的医院记录都有，的确是货真价实的人类。
也不难看出，青年的家境一般，为了维持在大城市的生活，每个月吃穿用度不剩什么结余，也没什么存款。
西塞尔眨了眨眼。
缺钱吗？他对这个世界的货币还没什么概念，但想了想身为魔王时，拥有的庞大财富……他不假思索地答道：“缺！”
“积分的发放，有严格的管理制度，我无权改变。”
冷冽的声音这样说道，西塞尔顿时难掩眼底的失望。
巫冽微微抬了抬下巴，在风衣的口袋中一翻手，两指捏着一张精致的黑色卡片。
卡片被放在西塞尔的床头。
“但如果你……钱不够用的话，可以刷这张卡。”
黑色卡片的质地不菲，低调奢华，显然仅供贵宾使用，额度里有一大串令人眼花缭乱的零。
西塞尔蔫蔫地收下：“……谢谢。”
他要钱有什么用，千金也难买他想要的那些东西。
看着青年依然是那副苍白纤瘦的模样，巫冽的眉皱得更深。
腰太细了……双颊也不够红润，眼下的乌青更是伤病的痕迹。
巫冽得出一个结论：得补。
“其他的，温医生会带给你，我还有任务，要先走。”
他扔下最后一句话，便似一阵风般出了门。
又过了片刻，刚刚那个白大褂瞪着眼睛走进来，用不可置信的眼神看了西塞尔好几眼。
西塞尔不明所以。
白大褂端着一个颇具分量的锦盒，放到西塞尔手上：“这是刚刚那位长官订购的，说是给你……补一补。”
虽然这些东西不属于自己，但温决明的心在滴血。
也不知道那位A级在病房里和病患说了什么，出来之后就留下这笔天价订单，让他从库里取了交给病床上的青年。
尽管温决明再三强调，他的治疗绝对到位，那个青年再过一阵就能康复出院，巫冽的态度却很强硬。
他定了定神，小心翼翼地打开锦盒的上盖。
“这瓶，三级基因修复剂。”
西塞尔的注意力被吸引了，他刚刚好像在积分系统里看到过这玩意。
100积分一瓶，据说是要A级治疗系才能提炼。
“这里有十瓶，长官的意思是……一天喝一瓶。”
温决明其实不太赞同这种喝法，倒不是怕西塞尔虚不受补，主要是他自己喝不起。
十瓶就是一千积分。
西塞尔身体坐直了。
“这瓶，异能修复剂，明天喝。”
两千积分一瓶，上面写着能显著提高异能指数。
西塞尔肃然起敬。
他郑重地接过锦盒，盖上盖：“谢谢你，温医生。”
温决明：“不不，你该谢谢那位长官。”
他现在很难不怀疑，这个青年和那位长官之间，有着什么……不方便深究的关系。
这可是三千积分啊！像他这样的B级治疗系显化者，勤勤恳恳打工好几年，都不一定攒得出来。
虽然这点积分，对那种S级任务都能轻松处理的大佬来说，应该也不算什么就是了。
又交代了一些注意事项后，温决明离开了。
西塞尔把交代今天要喝的那支，重新放回了盒子里。
开玩笑，喝什么喝，他要把这些全卖了，换成积分！
他立刻拿起手机，准备研究一下，有没有什么交易市场。
但显然，这种官方流出的药物，并不能在明面上进行交易，魔王的电商经验还很浅薄，无法准确地找到黑市的入口。
魔王很不爽，他不悦地叫了声：“蠢鱼……”
这两个下意识地字眼一出口，西塞尔怔愣住，终于想起来到底哪里不对劲了。
他在医院里昏迷了好几天，那692号和那些海妖……糟了！
-
692号已经对白天黑夜失去了概念。
他不知道自己在这个阴冷、幽暗的下水道口等了多久，甚至开始怀疑西塞尔是否已经被人类囚禁了起来。
他怨念地回头看了眼身后的一串小鱼，把爪子里抓着的水草扔了下去。
看着自己天敌化成的小鱼，争着啃食自己找来的水草，他忍不住深呼吸一口气。
吃了水草就不要吃鱼人了哦！
主人……还会来吗，他可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从遥远的47号折叠遗迹游回来啊！为了加快速度，中途还跟着江河的货船行了一段。
如果连那位大人都……那他大概也回不到奥日大陆，只能一辈子做人类下水道里的老鼠了……
正当他昏昏欲睡之际，河岸边传来脚步声。
“你在吗？”
只有三个字，但他一下就听出了这熟悉的天籁之音。
唰的一声，692号从水底冲上去，蹦上岸，喜极而泣：“大人！您终于来了！”
天边孤月高悬，柔光落在青年的半边身子上，此刻在鱼鱼眼中，宛若神明。
如果忽略他身上宽松的病号服的话。
感动结束，692号迟疑着问道：“您这身打扮是……？”
西塞尔：“……”
他也不想这样，但这里的医院，规定极其严格，病人只有到规定的出院时间，方能独自离开，其余时间都要有亲友来领人，在他者的陪同下才行。
原主的社交圈很窄，西塞尔也不敢叫从前的熟人，生怕被识破，这具身体早已换了个芯子。
他想了半天，发现能勉强算得上熟人的，大概就只有白天来探视自己的那位A级显化者。
……那还是算了。
于是，魔王趁着夜色，悄悄自己溜了出来。
他还带上了等待处理的药剂，以及一个塑料袋。
把海妖们挨个捉进袋子后，他又加了一捧水。
692号则放进了病号服的口袋里。
十分钟后，在城市的街道上，就多了一个拎着水袋与锦盒，步履匆匆的漂亮“病患”。
所幸夜里行人不多，否则一定会引起群众无限的遐想。
-
西塞尔将苏醒后的见闻告诉了692号，连带着他的下一步计划。
听到召唤魔法时，692号忍不住问道：“您为什么会记住这种……又派不上什么用场，素材又复杂的魔法啊。”
光是听西塞尔念一遍，他都觉得发晕，偏偏魔王全部记住了。
西塞尔很认真地说：“因为这个要花很多魔力啊。”
692号：“啊？”
魔王耸耸肩：“没办法，大概就和人类中的富豪，喜欢收集最贵、最大的宝石一样，我看魔法书，也喜欢那种耗费巨大、效果很新鲜的。”
692号：“……”
魔法学渣鱼表示，不懂你们大佬的品位啊！
西塞尔：“所以，你知道怎么处理掉这些昂贵的药剂吗？”
他还真问对鱼了。
692号在收容所里结识的异常，狱中什么八卦都讲，也连带着人类的部分。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除了登记在册，为国家服务的显化者外，也有许多不受管辖的自由显化者。
只要他们不干违法犯罪的事情，国家对他们也是睁只眼闭只眼。
“他们有线上线下的秘密网络，以及一套以物易物的交易体系。”692号说，“甚至有的异常也会参与这些买卖事务。”
-
“长官……您等等。”
白衣的属下一路小跑，险些跟不上上司迈开长腿的步伐。
“既然您已经确认了，那个西塞尔没问题，就不用总往医院跑了嘛！”
他忍不住吐槽道：
“要做的事情还很多呢！西方国家昨天连续出现多个大型裂缝，那边的显化者焦头烂额，国际组织也想要借调您……”
那双步履匆匆的漆黑长靴终于一顿。
紧接着，赤金色的瞳转了过来，复杂地望了他一眼。
在这四下无人的地方，巫冽懒得遮掩自己那双永不熄灭的黄金瞳。不仅如此，他的容貌也少了三分从前的冷傲，显得人更风流潇洒。
如果是有奥日大陆人在这里，大概就能认出几分，天使长邬列的神采来。
“不要忘了，我们来这里，不单单是为了填补裂缝。”
他缓缓道，“我封得了一时，封不了一世。”
白衣下属一愣：“是……您说得是，毕竟连国际总部也已经……”
巫冽：“至于西塞尔，我自有分寸。”
“而且，我理应对负伤的下属负责，今日再看一次，之后便交给你们。”
很快，他们抵达了医院，巫冽也恢复了平时的模样。晨曦微光，许多医护人员已经开始工作。
“叩、叩。”
依然是有力的敲门声，他推门而入。
然而，病床上却空无一人。
只有半开的窗户前，布帘随着晨风微微扬起。
病号服很宽大，衬得里面的人有些纤瘦，青年的唇也已经恢复了原本浅淡的颜色。
就是这张薄唇，正在用纯真的语气，说着狮子大开口的话。
“你要那么多积分做什么？”巫冽的声音冷冽和沉稳，而后又想到什么，“你很缺钱。”
在西塞尔昏迷的这几天里，他重新看了一遍手下递交的报告。
诚如他们所言，他们对世界范围内一切有着相近相貌的人，做了详尽的调查，排除了是那位魔王的可能性。
尤其是眼前这个同名的青年，光是调查记录就有几百页。
连对方出生时的医院记录都有，的确是货真价实的人类。
也不难看出，青年的家境一般，为了维持在大城市的生活，每个月吃穿用度不剩什么结余，也没什么存款。
西塞尔眨了眨眼。
缺钱吗？他对这个世界的货币还没什么概念，但想了想身为魔王时，拥有的庞大财富……他不假思索地答道：“缺！”
“积分的发放，有严格的管理制度，我无权改变。”
冷冽的声音这样说道，西塞尔顿时难掩眼底的失望。
巫冽微微抬了抬下巴，在风衣的口袋中一翻手，两指捏着一张精致的黑色卡片。
卡片被放在西塞尔的床头。
“但如果你……钱不够用的话，可以刷这张卡。”
黑色卡片的质地不菲，低调奢华，显然仅供贵宾使用，额度里有一大串令人眼花缭乱的零。
西塞尔蔫蔫地收下：“……谢谢。”
他要钱有什么用，千金也难买他想要的那些东西。
看着青年依然是那副苍白纤瘦的模样，巫冽的眉皱得更深。
腰太细了……双颊也不够红润，眼下的乌青更是伤病的痕迹。
巫冽得出一个结论：得补。
“其他的，温医生会带给你，我还有任务，要先走。”
他扔下最后一句话，便似一阵风般出了门。
又过了片刻，刚刚那个白大褂瞪着眼睛走进来，用不可置信的眼神看了西塞尔好几眼。
西塞尔不明所以。
白大褂端着一个颇具分量的锦盒，放到西塞尔手上：“这是刚刚那位长官订购的，说是给你……补一补。”
虽然这些东西不属于自己，但温决明的心在滴血。
也不知道那位A级在病房里和病患说了什么，出来之后就留下这笔天价订单，让他从库里取了交给病床上的青年。
尽管温决明再三强调，他的治疗绝对到位，那个青年再过一阵就能康复出院，巫冽的态度却很强硬。
他定了定神，小心翼翼地打开锦盒的上盖。
“这瓶，三级基因修复剂。”
西塞尔的注意力被吸引了，他刚刚好像在积分系统里看到过这玩意。
100积分一瓶，据说是要A级治疗系才能提炼。
“这里有十瓶，长官的意思是……一天喝一瓶。”
温决明其实不太赞同这种喝法，倒不是怕西塞尔虚不受补，主要是他自己喝不起。
十瓶就是一千积分。
西塞尔身体坐直了。
“这瓶，异能修复剂，明天喝。”
两千积分一瓶，上面写着能显著提高异能指数。
西塞尔肃然起敬。
他郑重地接过锦盒，盖上盖：“谢谢你，温医生。”
温决明：“不不，你该谢谢那位长官。”
他现在很难不怀疑，这个青年和那位长官之间，有着什么……不方便深究的关系。
这可是三千积分啊！像他这样的B级治疗系显化者，勤勤恳恳打工好几年，都不一定攒得出来。
虽然这点积分，对那种S级任务都能轻松处理的大佬来说，应该也不算什么就是了。
又交代了一些注意事项后，温决明离开了。
西塞尔把交代今天要喝的那支，重新放回了盒子里。
开玩笑，喝什么喝，他要把这些全卖了，换成积分！
他立刻拿起手机，准备研究一下，有没有什么交易市场。
但显然，这种官方流出的药物，并不能在明面上进行交易，魔王的电商经验还很浅薄，无法准确地找到黑市的入口。
魔王很不爽，他不悦地叫了声：“蠢鱼……”
这两个下意识地字眼一出口，西塞尔怔愣住，终于想起来到底哪里不对劲了。
他在医院里昏迷了好几天，那692号和那些海妖……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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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92号已经对白天黑夜失去了概念。
他不知道自己在这个阴冷、幽暗的下水道口等了多久，甚至开始怀疑西塞尔是否已经被人类囚禁了起来。
他怨念地回头看了眼身后的一串小鱼，把爪子里抓着的水草扔了下去。
看着自己天敌化成的小鱼，争着啃食自己找来的水草，他忍不住深呼吸一口气。
吃了水草就不要吃鱼人了哦！
主人……还会来吗，他可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从遥远的47号折叠遗迹游回来啊！为了加快速度，中途还跟着江河的货船行了一段。
如果连那位大人都……那他大概也回不到奥日大陆，只能一辈子做人类下水道里的老鼠了……
正当他昏昏欲睡之际，河岸边传来脚步声。
“你在吗？”
只有三个字，但他一下就听出了这熟悉的天籁之音。
唰的一声，692号从水底冲上去，蹦上岸，喜极而泣：“大人！您终于来了！”
天边孤月高悬，柔光落在青年的半边身子上，此刻在鱼鱼眼中，宛若神明。
如果忽略他身上宽松的病号服的话。
感动结束，692号迟疑着问道：“您这身打扮是……？”
西塞尔：“……”
他也不想这样，但这里的医院，规定极其严格，病人只有到规定的出院时间，方能独自离开，其余时间都要有亲友来领人，在他者的陪同下才行。
原主的社交圈很窄，西塞尔也不敢叫从前的熟人，生怕被识破，这具身体早已换了个芯子。
他想了半天，发现能勉强算得上熟人的，大概就只有白天来探视自己的那位A级显化者。
……那还是算了。
于是，魔王趁着夜色，悄悄自己溜了出来。
他还带上了等待处理的药剂，以及一个塑料袋。
把海妖们挨个捉进袋子后，他又加了一捧水。
692号则放进了病号服的口袋里。
十分钟后，在城市的街道上，就多了一个拎着水袋与锦盒，步履匆匆的漂亮“病患”。
所幸夜里行人不多，否则一定会引起群众无限的遐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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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塞尔将苏醒后的见闻告诉了692号，连带着他的下一步计划。
听到召唤魔法时，692号忍不住问道：“您为什么会记住这种……又派不上什么用场，素材又复杂的魔法啊。”
光是听西塞尔念一遍，他都觉得发晕，偏偏魔王全部记住了。
西塞尔很认真地说：“因为这个要花很多魔力啊。”
692号：“啊？”
魔王耸耸肩：“没办法，大概就和人类中的富豪，喜欢收集最贵、最大的宝石一样，我看魔法书，也喜欢那种耗费巨大、效果很新鲜的。”
692号：“……”
魔法学渣鱼表示，不懂你们大佬的品位啊！
西塞尔：“所以，你知道怎么处理掉这些昂贵的药剂吗？”
他还真问对鱼了。
692号在收容所里结识的异常，狱中什么八卦都讲，也连带着人类的部分。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除了登记在册，为国家服务的显化者外，也有许多不受管辖的自由显化者。
只要他们不干违法犯罪的事情，国家对他们也是睁只眼闭只眼。
“他们有线上线下的秘密网络，以及一套以物易物的交易体系。”692号说，“甚至有的异常也会参与这些买卖事务。”
-
“长官……您等等。”
白衣的属下一路小跑，险些跟不上上司迈开长腿的步伐。
“既然您已经确认了，那个西塞尔没问题，就不用总往医院跑了嘛！”
他忍不住吐槽道：
“要做的事情还很多呢！西方国家昨天连续出现多个大型裂缝，那边的显化者焦头烂额，国际组织也想要借调您……”
那双步履匆匆的漆黑长靴终于一顿。
紧接着，赤金色的瞳转了过来，复杂地望了他一眼。
在这四下无人的地方，巫冽懒得遮掩自己那双永不熄灭的黄金瞳。不仅如此，他的容貌也少了三分从前的冷傲，显得人更风流潇洒。
如果是有奥日大陆人在这里，大概就能认出几分，天使长邬列的神采来。
“不要忘了，我们来这里，不单单是为了填补裂缝。”
他缓缓道，“我封得了一时，封不了一世。”
白衣下属一愣：“是……您说得是，毕竟连国际总部也已经……”
巫冽：“至于西塞尔，我自有分寸。”
“而且，我理应对负伤的下属负责，今日再看一次，之后便交给你们。”
很快，他们抵达了医院，巫冽也恢复了平时的模样。晨曦微光，许多医护人员已经开始工作。
“叩、叩。”
依然是有力的敲门声，他推门而入。
然而，病床上却空无一人。
只有半开的窗户前，布帘随着晨风微微扬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