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 章
杰克根据面包房师傅的描述调出了那人几天前进入面包房的监控。一身通勤的棕色风衣，戴着绅士常戴的大檐帽，脸被口罩蒙了一大半，提着一只不起眼的公文包。小杰克在城市监控室复盘了许久这个人的行踪，除了出入一个破旧廉价的小旅店，他没有多余的行动。就在小杰克抓到面包房师傅和弗雷德儿子进行交易那晚的第二天，他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地走了，而目的地，是城郊机场。
小杰克把特拉叫到了警务室，给他看了存下的关于这个人的录像。
“他已经走了。我整理出他可能搭乘的航班，有5班是国际航班，其余都是国内航班。他很可能已经在南边的一个小国着陆，我们已经丢失他的行踪了。”小杰克有些懊恼。这个人显然给自己留了充足的时间，也预料到警察会用很久才能找到线索。
“这个人是谁？他要乘坐飞机，势必会留下身份信息吧。”特拉站在小杰克身边，一手撑在桌子上，看着监控画面陷入了沉思。
小杰克沉默了半晌。“我……并没有权限能调查他的身份信息。若是办案需要，可能要向上级层层请示，然后联系海关或者航空当局，把他的身份信息调出来。琼斯说他说着很流利本地语，也遮掩得过于严实，很难判断此人的国籍。”
“要多久？”特拉问，“让你们局长联系海关，把他的身份调出来。”
“哪有那么容易！”小杰克皱了皱眉，“公安管公安，海关凭什么听你的。要把充分的理由整理和填写，再提出书面申请，等待核实，一来二去，可不得等大半个月。人都不知道跑哪去了。”
特拉陷入了沉思。线索中断了，至少目前这条路是走不通了。弗雷德那里也问不出什么有用的线索，也许是害怕自己的儿子被那些人报复，他选择缄口不言。特拉准备去黑胡桃的大小姐那里碰碰运气，但此事已然表明，幕后黑手有备而来，绝不会轻易让他抓到蛛丝马迹。
仲夏的午后，苏正在办公室审稿。长期伏案工作让本就瘦弱的她更加不堪重负，疲惫地伸个懒腰，浑身骨头都惬意地响了一下。她摘下眼镜，起身去倒水。最近没什么吸引人的稿子，若是特拉愿意把地下拍会添油加醋地写成头版该多好……
说曹操曹操到，大编辑办公室的门被敲响了。苏说了声“请进”，特拉就推门走了进来。
“怎么了？有新稿子了吗？”苏看着他问。
特拉摇摇头。“苏编，我想去一趟奥斯丁，采访一下黑胡桃公司。”
苏愕然了两秒：“他们发生了什么新闻吗？”她问，她不记得这个还算有名气的家具公司最近爆料出什么经济问题或是娱乐新闻之类的东西。
“没有。只是查到绑架案和他们有些关系。我想去看看。”特拉回答得很简短，他看着苏的眼睛，有种恃宠而骄的无赖，仿佛在说：我就是想去带薪休假，断稿一周。
苏皱了皱眉：“你准备一个人去？在知道他们和那场拍卖会有关的情况下单刀赴会？况且，他们一定知道你是谁，你又能问出什么有用的线索呢？这件事你的老爹和兄长知道吗？小杰克要是听说我让你一个人去奥斯丁，他非来兴师问罪不可。”
“没问题，我会保护好自己。”
苏在这个不可一世的年轻人眼中看出了不容置喙的执拗，她仿佛能猜到要是自己不同意，特拉甚至能够果断地不辞而别。
“至少让小杰克知道。”苏妥协了。
“我会的。”特拉点了点头，转身离开办公室。
“等等，”苏叫住他，迟疑了一时，说道，“我认识一个人，你和小杰克来见见他。说不定对你们的调查会有帮助。”
小杰克感觉有些头疼。
“他们连人都拍卖，特拉，他们根本没有人性！”他属实是有些着急了，“在我眼皮子底下他们都敢绑架你，做到这个份上，去奥斯丁和送死有什么区别呢？”
“我不是自己跑回来了嘛。”特拉漫不经心地回答，背对着小杰克，观赏着桌边的一盆不死鸟盆栽。小杰克的办公室不算大，也不是单独一间。好在今天特拉来找他说这件事的时候其他人不在场。
“他们上次可能是在麻药的用量上疏忽了，没想到你的耐药性能这么好。你只是运气好而已。”
“不像警察，一个政文记者的工作可真是乏味到令人伤心。”特拉没有理会小杰克苦口婆心的劝阻，抱怨时语气有些酸酸的，“我已经下定决心去找点刺激了，小杰克。一想到能为这个世界伸张些正义，我都要热血沸腾了……”
小杰克才没有心思理会特拉油嘴滑舌的中二戏份，他在想，如果老爹知道自己没拦住特拉的愚蠢行为，会不会生气地晕过去。
“走吧，下班时间到了。”特拉，轻松地整理了一下西装，今天和苏有个重要约会。她说过要给他们引荐一个人，他还特地穿得正式了些。
小杰克一言不发地把警服脱下了。随便披了件风衣，和特拉下楼打车。苏给的这个地址有些偏僻。是在城郊小路上其貌不扬的一间房子，跨进大门的一瞬间却有些不对劲。花园被打理得一丝不苟，鹅卵石小径被洗得发亮，似乎没有一粒尘埃。白色浮雕的建筑晃眼看上去平平无奇，第二眼时高端艺术的气息却扑面而来，似是古代时期某个名门大家流行的风格。推开门，高高的穹顶上吊着巨大的钻石吊灯，光芒璀璨却不耀人。两条走廊延伸向东西两个区域，金碧辉煌。穿着华丽的侍女引领着二人登上旋转楼梯，来到一所包厢。沿路有温润的汉白玉雕塑，题材从希腊神话到名家作品，包罗万象。清新的绿植点缀其间，温柔的壁灯被擦得崭新，氛围优雅而温馨。
苏和那位神秘的客人还没有到。包厢的门在身后关上，特拉看着彩绘的高窗和红丝绒镶嵌宝石的墙面，惊讶得合不拢嘴。似乎比那晚的拍卖会庄园还要豪华，就连餐桌上的花瓶都是某个时代的名器。
……有名报纸大编辑的实力真是不容小觑。请什么人要在这样的私人会所？对方能是个好人嘛……特拉对奢侈的作风向来有种莫名的排斥，不想和任何高调且如此浮夸的名门望族有什么瓜葛。
这种厌恶情绪在被绑架之后更加明显了。也许他根本不适合写这些歌颂达官显贵的报纸专栏，他更适合拿起笔做一个革命者……胡思乱想着，特拉甚至开始对自己的理想主义精神产生了大无畏牺牲的顾影自怜和骄傲满足。
傍晚的天色黯淡下来，落地窗映着初上的星辰，一切静谧得让人昏昏欲睡。包厢的门被轻轻地敲了三下，然后一个侍者就将门打开了，让进苏编和一个……
驼背的老头。拄着个木头拐杖，衣着陈旧而随意。廉价款式的外衣被洗得掉色，头发花白，好像很久没剪过了，凌乱得披散着。颤巍巍地走两步都会咳嗽一下，让看到的人都会忍不住可怜他。
小杰克和特拉站起身迎接苏和她的客人，看到这个乞丐般的老年人时，不约而同地怔在原地。那个老人仿佛自带冰冻气氛的气场，让人找不出礼貌而合理的寒暄。他并不在意，看都没看二人一眼，径直慢悠悠地走到他们对面，坐下了。
“哦，Key先生，这是小杰克和特拉。”苏率先打破了沉默，“是我们提到过的那对兄弟。小杰克，特拉，这位是Key先生。”
老人微微点头致意，于是在苏的带领下，小杰克和特拉有些尴尬地坐下了。老人的态度让他们局促不安，他们更是看不出来，这个老头让人感到傲慢的态度，是出于本身的倚老卖老，还是因为年纪大的反应迟钝。
苏的视线撞到了特拉询问的目光，他漆黑的眸子里透露出一丝不耐烦的不悦。“Key先生是我的老朋友。”苏礼貌地解释道。服务生呈上精致的菜肴，为四人斟上酒，安静地退出了包厢，把门关好了。
环境很好，适合秘密的谋划。苏继续说道：“Key先生，这两位年轻人前几日经历了一场绑架案，需要调查一些线索，想请您帮忙。”
“这位老先生能帮我们什么呢？”特拉皱了皱眉，语气中透出了不屑。小杰克在桌下拉了拉他的手腕，示意他耐心一点。
“他是一位黑客。我和他合作过很多次，也挖掘到许多新闻的看点和证据。”苏说，“他售卖的信息，可以坐实传闻，也能披露被人动过手脚的数据。他是非常厉害的情报员，我认为他可以帮到你们。”
Key一直都没有说话，似乎也不乐意观察眼前的两个年轻人。他只是慢悠悠地吃着蔬菜沙拉，似是牙口不好一般咀嚼了很久，看似一直在吃东西，实则又没吃什么，皱巴巴的脸没有一点表情，让人怀疑他是否能听到声音。
特拉的大脑有点混乱，他端起酒杯灌了一口红酒，想让自己冷静一下。
“啊……确实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小杰克并不介意，礼貌地回应了。
“不用隐瞒，Key先生的人品我可以担保。”苏看着小杰克说道，“任何要求都可以。”
“据一个犯人陈述，那次撞到特拉车的小狮子是黑胡桃公司的大小姐的，为了一单做了手脚的保险。具体情况我们并不知悉。”小杰克犹豫了一下，“如果有更加确切的线索……或是黑胡桃内部的数据，或者……保单证据之类的东西，对我们的调查应该会起到极大的作用。”
“或者一个可疑人员的身份信息。”特拉补充道，“前几天他在我们眼皮底下逃走了。”
Key用餐叉叉起半颗晶莹水润的小番茄，慢悠悠地送进口中。
“先生？”苏询问地看了眼Key。
“买情报要钱，”Key回答道，苍老而沙哑的嗓音听不出情绪，但大致的内容却让这两个年轻人明白，他就是看不起他们俩，“指定的情报更贵一些。”
特拉的情绪差点抑制不住，要不是苏在场，他可能真的会拍桌子。
“先生，还是按老规矩定价，情报我来买单，如何？”苏赶紧接过话，语气带着商量般的恭敬。特拉并不明白这个糟老头到底有什么能耐让苏编对他如此尊敬。
Key又是没讲话，微微点了点头。
根本无法沟通。
面对一桌食材昂贵、摆盘精美、烹饪浮夸的精致肴馔，特拉一口都没尝出味道，却还被气饱了。
他打心底认为这个倚老卖老的家伙靠不住。盘算去奥斯丁的出行才是现在要紧的事情，他走出那个令人反感的奢华会所就把老头给忘了。苏有时实在是不可理喻。
夜深了。特拉睡不着，一切的一切都那么扑朔迷离。其实他也没把握，如果黑胡桃真的和拍卖会有渊源，那对方大可以布置好陷阱请君入瓮。自己有可能真的回不来了。但是他的秉性驱使着他必须去碰一碰南墙，高傲的年轻人不允许有人把他肆意摆布后还全身而退。至少，他要让他们后悔。
特拉再次梳理了一遍已知的信息，随手把那把镶满了宝石的精钢匕首放进了行李箱。
他终于有些困了，躺在床上，关掉了昏暗的床头灯。就在此时，手机屏幕忽然亮了起来，来电显示是他的好兄长，小杰克。
“什么事？”特拉接了电话。
“跟老爹说过了，我和你一起去。”
小杰克把特拉叫到了警务室，给他看了存下的关于这个人的录像。
“他已经走了。我整理出他可能搭乘的航班，有5班是国际航班，其余都是国内航班。他很可能已经在南边的一个小国着陆，我们已经丢失他的行踪了。”小杰克有些懊恼。这个人显然给自己留了充足的时间，也预料到警察会用很久才能找到线索。
“这个人是谁？他要乘坐飞机，势必会留下身份信息吧。”特拉站在小杰克身边，一手撑在桌子上，看着监控画面陷入了沉思。
小杰克沉默了半晌。“我……并没有权限能调查他的身份信息。若是办案需要，可能要向上级层层请示，然后联系海关或者航空当局，把他的身份信息调出来。琼斯说他说着很流利本地语，也遮掩得过于严实，很难判断此人的国籍。”
“要多久？”特拉问，“让你们局长联系海关，把他的身份调出来。”
“哪有那么容易！”小杰克皱了皱眉，“公安管公安，海关凭什么听你的。要把充分的理由整理和填写，再提出书面申请，等待核实，一来二去，可不得等大半个月。人都不知道跑哪去了。”
特拉陷入了沉思。线索中断了，至少目前这条路是走不通了。弗雷德那里也问不出什么有用的线索，也许是害怕自己的儿子被那些人报复，他选择缄口不言。特拉准备去黑胡桃的大小姐那里碰碰运气，但此事已然表明，幕后黑手有备而来，绝不会轻易让他抓到蛛丝马迹。
仲夏的午后，苏正在办公室审稿。长期伏案工作让本就瘦弱的她更加不堪重负，疲惫地伸个懒腰，浑身骨头都惬意地响了一下。她摘下眼镜，起身去倒水。最近没什么吸引人的稿子，若是特拉愿意把地下拍会添油加醋地写成头版该多好……
说曹操曹操到，大编辑办公室的门被敲响了。苏说了声“请进”，特拉就推门走了进来。
“怎么了？有新稿子了吗？”苏看着他问。
特拉摇摇头。“苏编，我想去一趟奥斯丁，采访一下黑胡桃公司。”
苏愕然了两秒：“他们发生了什么新闻吗？”她问，她不记得这个还算有名气的家具公司最近爆料出什么经济问题或是娱乐新闻之类的东西。
“没有。只是查到绑架案和他们有些关系。我想去看看。”特拉回答得很简短，他看着苏的眼睛，有种恃宠而骄的无赖，仿佛在说：我就是想去带薪休假，断稿一周。
苏皱了皱眉：“你准备一个人去？在知道他们和那场拍卖会有关的情况下单刀赴会？况且，他们一定知道你是谁，你又能问出什么有用的线索呢？这件事你的老爹和兄长知道吗？小杰克要是听说我让你一个人去奥斯丁，他非来兴师问罪不可。”
“没问题，我会保护好自己。”
苏在这个不可一世的年轻人眼中看出了不容置喙的执拗，她仿佛能猜到要是自己不同意，特拉甚至能够果断地不辞而别。
“至少让小杰克知道。”苏妥协了。
“我会的。”特拉点了点头，转身离开办公室。
“等等，”苏叫住他，迟疑了一时，说道，“我认识一个人，你和小杰克来见见他。说不定对你们的调查会有帮助。”
小杰克感觉有些头疼。
“他们连人都拍卖，特拉，他们根本没有人性！”他属实是有些着急了，“在我眼皮子底下他们都敢绑架你，做到这个份上，去奥斯丁和送死有什么区别呢？”
“我不是自己跑回来了嘛。”特拉漫不经心地回答，背对着小杰克，观赏着桌边的一盆不死鸟盆栽。小杰克的办公室不算大，也不是单独一间。好在今天特拉来找他说这件事的时候其他人不在场。
“他们上次可能是在麻药的用量上疏忽了，没想到你的耐药性能这么好。你只是运气好而已。”
“不像警察，一个政文记者的工作可真是乏味到令人伤心。”特拉没有理会小杰克苦口婆心的劝阻，抱怨时语气有些酸酸的，“我已经下定决心去找点刺激了，小杰克。一想到能为这个世界伸张些正义，我都要热血沸腾了……”
小杰克才没有心思理会特拉油嘴滑舌的中二戏份，他在想，如果老爹知道自己没拦住特拉的愚蠢行为，会不会生气地晕过去。
“走吧，下班时间到了。”特拉，轻松地整理了一下西装，今天和苏有个重要约会。她说过要给他们引荐一个人，他还特地穿得正式了些。
小杰克一言不发地把警服脱下了。随便披了件风衣，和特拉下楼打车。苏给的这个地址有些偏僻。是在城郊小路上其貌不扬的一间房子，跨进大门的一瞬间却有些不对劲。花园被打理得一丝不苟，鹅卵石小径被洗得发亮，似乎没有一粒尘埃。白色浮雕的建筑晃眼看上去平平无奇，第二眼时高端艺术的气息却扑面而来，似是古代时期某个名门大家流行的风格。推开门，高高的穹顶上吊着巨大的钻石吊灯，光芒璀璨却不耀人。两条走廊延伸向东西两个区域，金碧辉煌。穿着华丽的侍女引领着二人登上旋转楼梯，来到一所包厢。沿路有温润的汉白玉雕塑，题材从希腊神话到名家作品，包罗万象。清新的绿植点缀其间，温柔的壁灯被擦得崭新，氛围优雅而温馨。
苏和那位神秘的客人还没有到。包厢的门在身后关上，特拉看着彩绘的高窗和红丝绒镶嵌宝石的墙面，惊讶得合不拢嘴。似乎比那晚的拍卖会庄园还要豪华，就连餐桌上的花瓶都是某个时代的名器。
……有名报纸大编辑的实力真是不容小觑。请什么人要在这样的私人会所？对方能是个好人嘛……特拉对奢侈的作风向来有种莫名的排斥，不想和任何高调且如此浮夸的名门望族有什么瓜葛。
这种厌恶情绪在被绑架之后更加明显了。也许他根本不适合写这些歌颂达官显贵的报纸专栏，他更适合拿起笔做一个革命者……胡思乱想着，特拉甚至开始对自己的理想主义精神产生了大无畏牺牲的顾影自怜和骄傲满足。
傍晚的天色黯淡下来，落地窗映着初上的星辰，一切静谧得让人昏昏欲睡。包厢的门被轻轻地敲了三下，然后一个侍者就将门打开了，让进苏编和一个……
驼背的老头。拄着个木头拐杖，衣着陈旧而随意。廉价款式的外衣被洗得掉色，头发花白，好像很久没剪过了，凌乱得披散着。颤巍巍地走两步都会咳嗽一下，让看到的人都会忍不住可怜他。
小杰克和特拉站起身迎接苏和她的客人，看到这个乞丐般的老年人时，不约而同地怔在原地。那个老人仿佛自带冰冻气氛的气场，让人找不出礼貌而合理的寒暄。他并不在意，看都没看二人一眼，径直慢悠悠地走到他们对面，坐下了。
“哦，Key先生，这是小杰克和特拉。”苏率先打破了沉默，“是我们提到过的那对兄弟。小杰克，特拉，这位是Key先生。”
老人微微点头致意，于是在苏的带领下，小杰克和特拉有些尴尬地坐下了。老人的态度让他们局促不安，他们更是看不出来，这个老头让人感到傲慢的态度，是出于本身的倚老卖老，还是因为年纪大的反应迟钝。
苏的视线撞到了特拉询问的目光，他漆黑的眸子里透露出一丝不耐烦的不悦。“Key先生是我的老朋友。”苏礼貌地解释道。服务生呈上精致的菜肴，为四人斟上酒，安静地退出了包厢，把门关好了。
环境很好，适合秘密的谋划。苏继续说道：“Key先生，这两位年轻人前几日经历了一场绑架案，需要调查一些线索，想请您帮忙。”
“这位老先生能帮我们什么呢？”特拉皱了皱眉，语气中透出了不屑。小杰克在桌下拉了拉他的手腕，示意他耐心一点。
“他是一位黑客。我和他合作过很多次，也挖掘到许多新闻的看点和证据。”苏说，“他售卖的信息，可以坐实传闻，也能披露被人动过手脚的数据。他是非常厉害的情报员，我认为他可以帮到你们。”
Key一直都没有说话，似乎也不乐意观察眼前的两个年轻人。他只是慢悠悠地吃着蔬菜沙拉，似是牙口不好一般咀嚼了很久，看似一直在吃东西，实则又没吃什么，皱巴巴的脸没有一点表情，让人怀疑他是否能听到声音。
特拉的大脑有点混乱，他端起酒杯灌了一口红酒，想让自己冷静一下。
“啊……确实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小杰克并不介意，礼貌地回应了。
“不用隐瞒，Key先生的人品我可以担保。”苏看着小杰克说道，“任何要求都可以。”
“据一个犯人陈述，那次撞到特拉车的小狮子是黑胡桃公司的大小姐的，为了一单做了手脚的保险。具体情况我们并不知悉。”小杰克犹豫了一下，“如果有更加确切的线索……或是黑胡桃内部的数据，或者……保单证据之类的东西，对我们的调查应该会起到极大的作用。”
“或者一个可疑人员的身份信息。”特拉补充道，“前几天他在我们眼皮底下逃走了。”
Key用餐叉叉起半颗晶莹水润的小番茄，慢悠悠地送进口中。
“先生？”苏询问地看了眼Key。
“买情报要钱，”Key回答道，苍老而沙哑的嗓音听不出情绪，但大致的内容却让这两个年轻人明白，他就是看不起他们俩，“指定的情报更贵一些。”
特拉的情绪差点抑制不住，要不是苏在场，他可能真的会拍桌子。
“先生，还是按老规矩定价，情报我来买单，如何？”苏赶紧接过话，语气带着商量般的恭敬。特拉并不明白这个糟老头到底有什么能耐让苏编对他如此尊敬。
Key又是没讲话，微微点了点头。
根本无法沟通。
面对一桌食材昂贵、摆盘精美、烹饪浮夸的精致肴馔，特拉一口都没尝出味道，却还被气饱了。
他打心底认为这个倚老卖老的家伙靠不住。盘算去奥斯丁的出行才是现在要紧的事情，他走出那个令人反感的奢华会所就把老头给忘了。苏有时实在是不可理喻。
夜深了。特拉睡不着，一切的一切都那么扑朔迷离。其实他也没把握，如果黑胡桃真的和拍卖会有渊源，那对方大可以布置好陷阱请君入瓮。自己有可能真的回不来了。但是他的秉性驱使着他必须去碰一碰南墙，高傲的年轻人不允许有人把他肆意摆布后还全身而退。至少，他要让他们后悔。
特拉再次梳理了一遍已知的信息，随手把那把镶满了宝石的精钢匕首放进了行李箱。
他终于有些困了，躺在床上，关掉了昏暗的床头灯。就在此时，手机屏幕忽然亮了起来，来电显示是他的好兄长，小杰克。
“什么事？”特拉接了电话。
“跟老爹说过了，我和你一起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