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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虽然已经是九月了,但愤怒的“秋老虎”却还没走,还在做疯狂的困兽之斗,渝城依旧是一个火炉。

    这天傍晚,在高温布下的天罗地网中,只见一白皙瘦弱的少女,手持一把长柄扫帚,站在渝二中教学楼背后,那片长满绿草的斜坡上,看样子像是正在发呆。

    “丁悠!”坡下有人叫了她一声。

    她立马抬起头冲那人笑笑:“吃饭了吗?晓彤。”

    “刚吃完回来,你呢?”

    丁悠指着脚边的垃圾说:“我在等李丹,她回教室拿簸箕去了,还没回来。”

    “去多久了?”

    “有一会儿了吧。”

    “李丹这家伙简直不靠谱!”晓彤低头看了眼腕表,“马上就要打预备玲了。”

    丁悠正要开口说没事,晓彤却已经转过身去,边走边说:“你等着,我去帮你催!”

    望着她匆匆远去的背影,丁悠呆呆的,心里其实并不很着急。

    她这人一来很喜欢独处,二来几乎没吃晚饭的习惯。李丹洋工磨得越久,她就越是有充分的理由,一个人待在这僻静的角落,享受不被人打扰的时光。

    没过多久,钟楼的整点报时响了。

    天空依然是一片橙红,没侵入半点夜的灰蓝。丁悠渐渐看得入迷,便索性扔开手里的扫帚,披着一身柔黄的夕阳,往前慢慢走了几步。

    还未站定,只听得身后一声大叫,她猛一转身,都还来不及抬头向上看,又听见闷闷的“砰”的一声,眼前坠下一道白影,一个人砸落在垃圾堆上。

    “你……你没事吧……”丁悠大惊失色地问道。

    那个人默默坐了起来。

    过了好一阵,也许是意识到她还没走,他终于缓慢地动了动脚,以屁股为轴心,将正面一点点转了过来。

    “怎么是他?”丁悠忍不住在心里惊呼。

    原来,眼前这光着精壮上半身,脸上挂彩的帅气少年,名叫冯月,全校出名的问题学生。几天前她还不认识他,因为他高一在“艺术生班”,专攻美术,与普通班交集约等于零,属于是井水不犯河水。

    然而令人没想到的是,高二开学那天,他却竟然堂而皇之地,一脚踏进了文科尖子班2班的教室。不仅如此,班主任还给了他特殊关照,让他一个人坐在讲台边。

    大家对此心照不宣,都知道他家有“钞能力”。这次突如其来的换班,据说是为了恶补文化课,高考想冲一把北华美院。

    好死不死,丁悠也是2班的学生。

    在这四目交接的一刻,碍于彼此曾打过照面,跑也来不及了,她只好硬着头皮说道:“你没事吧……”

    “废什么话!”冯月龇牙咧嘴地喊道,“没事你去摔一个试试……”

    丁悠听完皱起眉头,本已经不想再自讨没趣。可是一见他光着上半身,胸肌上还横亘着道道淤青,她又忍不住轻声问道:“你的衣服呢?”

    他嚷:“被人扒了。”

    “……”丁悠俯身捡起扫帚,绕开他往他身后走去。

    过了一会儿,他又用沙哑的声音喊道:“你走你的,我不用你管。”

    她说:“谁要管你了?”

    “那你还站在那里干嘛?”

    “等着铲垃圾呗。”

    “那你快铲啊!”

    “我也想啊,可你坐着呢啊……”

    一阵漫长又尴尬的沉默。

    他好像也在尝试着起身。

    可是每次稍微一动,背影就开始簌簌发抖。

    “应该很痛吧……”她想,“要不要过去帮他一下呢?”

    就在这时,冯月粗喘着“喂”了一声。

    她赶紧答应:“嗯?”

    “能不能过来扶我一下……”他有些难为情地说道,“我……我好像有点站不起来了……”

    丁悠带着复杂的心情,走到他面前,什么也没说,也没有直视他的眼睛,只把手直截了当地一伸。

    “你干嘛?”冯月一脸疑惑地问道。

    “拉你起来啊。”

    冯月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说:“这位同学,就算你没有常识,眼睛总不会只是摆设吧?你多重,我多重,难道肉眼看不出差别?”

    丁悠听完红着脸反驳:“不试试怎么知道。我朋友都说我力气很大……”

    “行了行了,”他直接摆手打断了她,“你过来,来我右边。”

    丁悠绷着脸走了过去。

    “蹲下。”

    她只得闷声不响地照做。

    他咬着牙,抬起那一条汗津津的手臂,往她纤细的脖子上一搭,说:“你慢慢往上,我左手使劲。”

    她没吱声。待他重重地吸了一口气,她便暗暗仰起头来。

    才刚试探性直了直腰,他就连声凄惨地叫唤:“哎哎!痛痛痛!不行不行!”

    丁悠赶紧缩了回去。

    许久等不来他的指示,她慢慢放低了身子,想要从他的手臂下抽离,他又尖声大喊:“别别别!别动!”

    “……”

    两个人只得屏息敛气,一动不动,保持着一个暧昧的姿势。

    此刻若有人从坡下经过,扭头抬眼看到这一幕,定以为他们是热恋中的情侣,正在不顾一切地接吻。

    “有手机吗?”他突然用颤抖的声音问道。

    “有。”

    “麻烦帮我打一下120。”

    “哦。”丁悠从裤兜里摸出手机。

    “你叫什么名字?”他忍着痛强装镇定地问道。

    “丁悠。”她说。

    “丁悠……高几的?”

    “……”

    “问你话呢,聋啦?”

    “高二。”

    “高二几班?”

    丁悠翻了他一个白眼。

    等到电话接通以后,她故意冷冰冰地说道:“喂,您好,渝城二中有人跳楼了……”

    周五第一节晚自习是历史,要做随堂测试,老师有事没来,便交由班长维持纪律。

    坐在最后一排的丁悠,刚接到从前面传来的卷子,身边的李丹就凑了过来,低声神秘兮兮地问道:“有什么连我也不能说的?”

    “说什么?”丁悠不解。

    李丹顿时打起精神,往讲台旁的空位努了努嘴,说:“是你帮冯月叫的救护车?”

    “是,又怎样?”

    “哇!”李丹高声惊呼。

    前排的晓彤扭过头瞪她。

    她于是埋头用气声说道:“你怎么敢去招惹他啊!”

    “我没招惹。”丁悠从笔袋里拿出一支笔,然后在纸上划了两下,“是他自己从楼上掉下来,刚好就落在我扫的垃圾上。”

    “这么巧!”李丹感叹。

    “还不都怪你。”

    “怪我?”

    “你要是早点把簸箕拿来,还有后面那些事吗?”

    “哎呀……我刚才就是在看他的热闹嘛!”李丹拿卷子把脸挡住,“你不知道,他又被十班的人给打了!”

    丁悠听完眉头一皱,问道:“又?为什么是又?”

    “我天!你是刚转学过来的新生吗?这可是上学期就爆的八卦啊!”

    “上学期我又不认识他。他的八卦关我什么事?”

    “……”李丹虽然十分无语,但斗志显然已经被点燃。

    她觉得她必须给丁悠讲明白。

    丁悠这边都开始答题了,她还在滔滔不绝地说着……

    原来,冯月之前在艺体班时,曾因为一个学芭蕾的女生,和班上的小团体结下了梁子。而那个小团体里面的男生,和他一样,皆是“榜上有名”之徒。

    学校一直留着他们,也许是因为关系太硬,实在谁也不好得罪,也许是期望这群“不走寻常路”的艺体生,能凭优秀的专业成绩,成为高考决赛圈的黑马。

    总之,在那个鱼龙混杂的10班,一个不好惹的刺头,就这么杠上了一群刺头。被老师按头和解过无数次,私底下依旧见一次打一次。

    丁悠一边唰唰答题,一边在心里琢磨,冯月会突然转来2班,多半也是和打架有关吧。毕竟他们艺体班的教室,被孤立在偏僻的老行政楼上,与教学楼隔着一个操场。如果真是见一次才打一次,那干脆先减少见面再说。

    李丹停下来喝了口水,清清嗓子,然后又眉飞色舞地说道:“今天十班那群混混,趁着周五下午大扫除,不上第三节课,就跑来咱们班门口堵他。他呢,看样子不但不怕,反而还表现得异常兴奋,想必这一阵当好学生当腻了,也想要趁机活动下筋骨。

    起初虽然敌我悬殊,但他边打边跑,边跑边想招儿,把那几个也累得够呛……

    至于最后为什么会跳楼,也怪他自己,一个疏忽大意,竟然跑去了走廊尽头,扭脸见他们追了上来,才知走投无路,只好咬牙翻越了栏杆……”

    接着就有了“砰”的一声,掉落在垃圾堆上那一幕。

    李丹感叹:“得亏是在二楼!”

    “原因呢?”丁悠写完了最后一道大题,放下原子笔松了一口气。

    “什么原因?”

    “他是怎么得罪他们的?他们为什么揪着他不放?”

    李丹听完揉了揉太阳穴,脑子又开始飞速运转……

    说起来还是桩“情感纠纷”。

    芭蕾舞女孩名叫刘晓辉,是全校公认的最美校花。如果说丁悠这个小美女,是美得低调且不自知的,那么刘晓辉对自己的美貌,就一直是张扬且得心应手。她不仅拥有了天生丽质,而且还很懂得锦上添花。

    追她的男生自然不少。其中追得最高调的,当属一个叫张家豪的,也就是那个小团体的头头。他家里有钱,长相凑合,据说从初中就开始追她,然而却一直没有结果。

    高中都进了“艺术生班”后,他便自诩为“护花使者”,做起了刘晓辉的“跟班”。每天喜滋滋陪在她身边,好不快乐,还以为终会“近水楼台先得月”。却没料到,半路竟杀出个“冯咬金”来。

    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刘晓辉竟然向冯月表白了……

    完全是狗血淋头的故事。

    李丹一边抄丁悠的卷子,一边喋喋不休,细节总是补完了还有。然而丁悠却不再有耐心,去细听这些甜蜜的烦恼。

    在她看来,他们所谓的跌宕起伏,不过是吃饱了没事做罢了。

    她趴在桌子上闭着眼睛,又回到无边无际的黑暗中。李丹慢慢也不说话了,写字的速度越来越快。丁悠凝神静听,只感觉笔尖在耳膜上游走,轻轻的,痒痒的,发出蚕食桑叶的沙沙声。

    就在这如释重负的时刻,她放在课桌里面的手机,突然闷闷地响了两下。

    抓出来一看,屏幕上是一个陌生号码。

    她按了接听键却不说话,那边急慌慌地嚷道:“喂?是悠悠吗?我是你张伯伯啊!”

    她想起她爸的狐朋狗友里,似乎是有这样一号人。

    正要开口确认,那人便歇斯底里地催促:“你快点请假去三医院急诊室,你爸被高利贷打破头了,还在昏迷中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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