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我说完，一贯活泼的她直接被弄沉默了。

    也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她那向来挺得直直的脊背仿佛弯了一半。

    “你，你是怎么知道.....”

    看出她眼里的期待，我如她所愿地点了下头：“家里传承。”

    小秋咬着下唇：“他们....他们是不是.....很怨恨我。”

    声如细蚊，音低微颤。

    说完又小心翼翼地看了我一眼，小声解释：“我不是故意的，如果可以....我也很想留住他们。”

    我瞧了眼女孩的懵懂笑颜，语调悠悠：“怨恨倒也谈不上。”

    女孩长得挺可爱的，抱着一只蓝色海马玩偶，男孩罩着黑袍，看不清具体长相，但能感受到黑袍下是破碎不堪、摇摇欲坠的拼接骨肉，散发出一股浓浓的哀怨瘴气。

    瘴气，是比阴气还麻烦的存在。

    眼见小秋的后背被瘴气一点一点地侵触，我不禁皱眉，退后了两步。

    大概是我后退的动作被小秋看到了，她突然在我面前抱肩蹲下，埋头痛哭。

    我自觉贴心地走到门旁，把办公室门锁上了。

    “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怀哥哥是自然流产，我身体太虚了，没有保住，清宫的时候，医生说我的子宫里都流脓了，我妈说差点下了病危通知书。”

    她的声音因哽咽变得嘶哑。

    “后来怀妹妹的时候，我婆婆找我吵架，因为情绪太激动，她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突然推了我一下，我摔倒了，然后就又没保住妹妹.....”

    我突然开始后悔。

    我的直接，撕开了她的陈年旧伤。

    小秋也属龙，恰好大我一轮，但是开朗活泼的性格一直让人猜不透她的实际年龄，直到有次替她顶班，我才知道这位姐的儿子都已经7岁了。

    也许年尾生的人在无意中受到了冬天的眷顾，仿若冻龄一般都十分显小，我的患者们和我的第一次照面，也都是用怀疑打量的目光上下扫视我。

    他们一直怀疑我是高中就辍学出来拜师学艺的，像个二十出头的小姑娘，接受到这种质疑时，我也很诧异自己的心态，竟无一丝波澜。

    也是那时候，我开始察觉到：我的灵魂在无视躯体的价值，连它自己的容身之所也一视同仁。

    这大概，也是我冷漠直接的凶手之一。

    也许我应该跟她说声抱歉，但意识却在抵触，它不明白说真话错在何处。

    因此，我只是安静地递给她一包纸巾。

    小秋接过我手上的纸巾，擦干眼泪后，扯着嘴角说自己没事。

    “谢谢你，这些事我一直藏在心里，说出来后感觉轻松了很多。”

    你看，她还在感谢你呢。

    拿生死蒲当扇子使的高大男子半靠在贵妃榻，嘴角挂上了三分讥诮。

    我清楚他在阴阳怪气什么，但身为一名医生，这辈子少不了多管闲事。

    “小秋，你出生年月日和我说一下。”

    话闭，先回答我的却不是小秋。

    男子腾地一下从榻上立了起来，凑到我面前：“王芯铃，你是不是忘了，每查一次生死蒲，你的期限就会减三天。”

    见我始终面无改色，仿若认命般又躺回了榻里，心不甘情不愿地摆了摆手：“罢了，骂你也无用，怪你也是在怪自己。”

    见小秋面无异样，我放心地和他交谈起来。

    “你不想去上任，我也不想年纪轻轻就身兼多职，我们可以做个交易。”

    “你要和我做交易？”

    男子挑了挑眉，来了点兴趣。

    他瞥了眼依旧在打坐修复灵力的白衣女，语气缓慢又夹带着试探：“你和我做交易，她同意了？”

    我听笑了，眼里却没有一丝笑意：“你，她，皆是我，现在躯体的主灵是我，我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何需她的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