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行宗主殿。

    我心里想着和宛刚才欲说还休的样子，不由皱眉。这两天派去莎于的修士都没有传消息回来，虽然从契镜看莎于国内依旧风平浪静，但还是有些反常。

    和宛既无灵根不能修行，莎于国也只是小国，除了一套学到皮毛的月息剑法，实际上没什么能倚靠的。天行宗若骗他，他能在苌碧峰呆一辈子。

    正想着待会如何跟师尊提此事，秦闻风已经视若无人地从我身边经过，风尘仆仆拜倒在地：“弟子幸不辱命。”

    秦闻风和林相是除我以外的两名掌门弟子候选。前者是掌门座下大师兄，后者是剑尊的亲传弟子。

    秦闻风不修剑，以法阵入道。他身上常年带着朱砂和符纸，性情傲岸，只有研究阵图的时候看起来平和些。

    他灵根十分精纯，兼之天资过人，外面传言其布置的阵法能沟通日月。当然，我们都知道是假的。但是不妨碍他在这一辈中确实是出类拔萃的人物。

    这样的人，对我被破格选入内门一事颇有微词，也是可以想得到的。

    天行宗虽大，内门弟子却寥寥无几，他看我不顺眼不是一天两天。但我偏偏也走到了今天，在这里进行最后的角逐。想必对他来说很是讽刺。

    他此次下山，似乎是往极南的骐海去了。骐海产一种十分珍稀的骐珠——剑尊曾有意无意地在我跟前提起过。可是这种几乎不用于修行的东西，再怎么珍稀，对天行宗内门而言也不过如此，真的足以用于试炼未来的掌门弟子吗？

    除非……他研制出了一种特别的阵法。

    正想到此处，秦闻风回头看向我：“我所说之事，三师妹意下如何？”

    因为江莲一事，三年前参与甄选的修士都被从问心幻境中紧急召出。只是负责布置幻境的修士还没有查出原因，江莲就被师尊收在门下，此事也不了了之。秦闻风刚向师尊提议的，就是补上这一场问心。

    他显然是已经完成了自己骐海的试炼，迫不及待要摘取最后的胜果。虽然时间不是甄选中唯一的考量因素，但他于宗门人心一处不如我与林相，早一天完成所有试炼，他的胜算或许大一分。

    我心思电转，回道：“此事说起来与我也有关系，让师兄先提，是我的不是。只是林师妹尚未回来，我想或许不急于这一时。”

    师尊高坐在上：“停云，你这边进展如何。”

    我回：“颇有所获。只需月余光景。”

    师尊沉吟半晌：“闻风新回，你也连月辛劳。师门长久未聚了，今夜在紫霄殿设宴。问心一事，明日我需与其他长老商议。”

    秦闻风还欲再争，突然像是想到什么，似笑非笑瞅了我一眼，不再吭声了。

    大家纷纷退出殿外，我等在原地，准备问一问莎于的事。师尊突然想起来：“莎于王子近来如何。”

    我想起和宛每天在旁边没话找话一顿乱夸的样子，不由笑道：“殿下一切都好，助我良多。”余光瞟到江莲在一旁攥紧了拳。

    师尊道：“这就好，连日辛苦，今夜你将他也带来吧。”

    我笑着应下。不如等到晚上再当面问那件事。

    走出殿门，江莲遥遥坠在我身后。我不发一语，他也默不作声。一段时间没见，他憔悴许多，站在那里轻飘飘的。惹得师尊都问来问去，直到他承认没和师姐吵架才罢休。

    一路沉默。到了分别之处，斩云剑浮在半空，我转过身去，负手问他：“你自己上来，还是我请你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