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 章
没想到只是这么虚虚推了一下，苏诀就好像要倒了下去。
霍寻在苏诀仰倒之前及时托住他后脑勺，把他摁了回来。
“我想和你一起坐。”苏诀站稳了，说道。
“为什么？”
霍寻觉得苏诀有点太黏人了，只是隔着一个过道的距离，都不愿意忍耐。
却没想到苏诀这样回答他，“我觉得你一个人坐会有点儿孤独。”
游戏还在进行，那激烈的音效干扰了苏诀的话，让霍寻感觉有些不真切。
霍寻把屏幕摁灭，转过头来道：“那你去跟你叔叔说，你要跟我坐。”
苏诀往车厢尽头望去，霍寻的视线追随着他，看他若有所思，不知道想了些什么，最后对自己点了点头。
霍寻从兜里拿出那张浅蓝色的火车票，交给苏诀，“去吧。”
苏诀接过票，跑走了。
霍寻拎起包起身，坐到了原先苏诀的位置上。
几分钟后，火车再次开动，铁轨上的声音传来，一下一下，伴着车厢里其他嘈杂声响。
已经成功换好位置的苏诀将视线从窗外移到身边的霍寻身上，罕见地沉默。
这应该是他第二次坐火车，霍寻没想到他在车上的反应是这样的，看上去活力直线下降，没什么精神。
他平常跟着自己出门都是很兴奋的。
“会晕车吗？”
苏诀：“啊？你晕车了？”
“……不晕。”
过了会儿，苏诀开始垂着脑袋在空气里一磕一磕。
霍寻：“困了就倒我身上睡会儿。”
磕空了的苏诀身体一抖，睁圆了眼道：“到、到了？”
“……”
所以他第一次坐火车时能顺利到站是上天保佑吧。
“还没有。”
霍寻把身上外套脱了下来，示意苏诀躺他腿上，苏诀眨眨眼睛，看着霍寻大腿，来了一句：“哥哥你腿好长。”
“……是想被踢一下吗？”
苏诀思考了一下，“可是会很疼吧。”
“……”
霍寻不知道苏诀脑子里一天到晚到底都装了些什么。
“你躺不躺？”
“躺、躺躺躺。”很快反应回来的苏诀说着就爬上来，枕着霍寻大腿躺下。
随后霍寻的外套盖了下来。
霍寻身上和衣服上都带着一股独特的气味，像是洗衣液的香味，又不像，很是干净好闻，在混杂着各种气味却空间有限的火车上无疑让人感到一种透得上气的舒适。
苏诀抓着衣服像小动物一样动来动去，在霍寻身上找到适合睡觉的姿势，乱动的过程中霍寻上衣翻起。
被苏诀冷得像块铁的小手一冰的时候，霍寻倒抽了口气，猛地一退，克制住把苏诀从他身上弄下去的冲动，快速将他的手从自己衣服底下掏出来。
如果苏诀下一刻没有笑出那一声的话，霍寻是不会和他计较的，但苏诀不止笑了，而且笑得幸灾乐祸，没完没了，甚至背过气去。
霍寻十分不解：“很好笑吗？”
恶作剧得逞的苏诀堵住自己的嘴，摇摇头，身体还在发抖。
霍寻不明白一个人的笑点为什么会这么低。
但笑有时候确实是会传染的。
尽管霍寻觉得这件事并没有任何好笑的点，但看着苏诀竟然能把眼泪都笑出来，霍寻就好像真的感觉到这是一件好笑的事，于是也笑了出来。
两个人挠来挠去闹了一小会儿，苏诀头发彻底蹭乱了，看上去好像也要笑清醒了，车程还很长，霍寻不再搭理他。
笑累了的苏诀这才安分下来，困意再次袭来，他脑袋一歪，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他看上去很小一只，被霍寻的外套完全覆盖，霍寻的手伸到外套下面捏住他一只手腕，背靠着硬座也闭上眼。
到站前苏诀醒了过来，他坐起来时霍寻动了动腿，虽然这会儿的苏诀还小，但被压这么久他还是有点麻了。
他正要站起来活动下筋骨，腿上就按上来一只小手，那小手握成拳，在他大腿上锤了两下，又捏了捏。
“做什么？”
“按摩呀。”苏诀很殷勤地敲敲打打，“有没有好一点呢？”
并没有。
霍寻把他乱动的手拿开，重获自由的长腿舒展开，过了一会儿那一阵一阵的麻劲终于下去了。
这时候苏诀打开离开前霍启明给他们准备的零食袋，从一堆吃的里挑出来一包糖，递给了霍寻。
霍寻把包装拆开，递还给苏诀，说：“给我拿瓶水。”
苏诀又拿出个保温杯给了霍寻。
保温杯是霍寻买的，热水是出门前霍寻装的，但杯子是苏诀的。
“不是这个，”霍寻说：“矿泉水。”
“矿泉水太冷了。”
“不想喝热的。”
“那好吧。”苏诀只好把矿泉水掏出来，又拿出一袋云片糕，两人分着吃了。
那头周成荣无意间瞥到一眼，默默看了一会儿。
只见小的那个只占了一半座位，半边身体都挤在隔壁那个大哥哥身上，而那个大的也像是没有手似的，吃个东西也要人喂。
看上去吃得也不太情愿，片糕递到嘴边，脸还要移开一下，眉头皱一下，小的那个坚持不懈地喂，他才肯吃两口。
吃完还要评价一句“太甜了”。
然后小的又埋头去袋子里一通翻找，大概是在寻找不太甜的食物供两人充饥。
周成荣看着，心里很不是滋味。
他一直都觉得苏诀挺白眼狼的，这会儿更在心里坚定了这个想法。
虽说他对苏诀没什么感情，但这四年来，家里吃穿用度没少了苏诀，相比于霍启明，他家条件是次了点，很多新奇玩意儿苏诀都是从邻居家看到的，人都经不起对比，一对比起来，很多东西就变了味了。
霍启明待小孩子亲和大方，所以小孩子喜欢亲近他，但苏诀说到底还是自己这个叔叔养的，霍启明不过就是随手施舍了点，苏诀就眼巴巴地认人当了主了，完全没把他这个亲叔放在眼里。
周成荣承认自己有时候对苏诀是苛刻了点，但教小孩子不都是这么回事儿吗？他也不是没有自己的小孩，怎么到苏诀这儿他就教不好呢？
谁家管教孩子，没有打过几顿，饿过几顿呢？可偏偏苏诀，一个七岁的小孩，心眼子比针还细，记仇不说，还嫌贫爱富，才这么小就隐约有了当白眼狼的势头，以后还指不定怎么胳膊肘子往外拐，万一养大了翅膀硬了飞了，这些年的苦心栽培岂不是都打了水漂？
周成荣越想越气，看着苏诀和霍寻好得中间都插不进去人那样更是糟心，他也想不明白霍寻为什么要跟着回来，说是老家落下什么东西要回来拿，什么重要的宝贝鸽子蛋，非得跟他赶一趟车回来拿。
想来肯定是苏诀私底下对霍启明说了什么，告他的状，霍启明不放心，所以派他儿子过来降伏他。
想到这里周成荣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听说过婆婆降伏儿媳，媳妇降伏婆婆，还从没见过邻居降伏邻居的，霍启明会不会也管得太宽了些？平时拿点零食勾搭勾搭他侄子就算了，搬个家把人孩子整得离家出走，他还没说什么呢，这会儿还派自个儿子过来，还真想和他抢孩子不成？
在周成荣气得黑脸的时候，那边霍寻像是察觉到什么，如有所感地看了过来。
他那双和苏诀一样的，漆黑的眼睛盯着自己，冷冷的，没有一点笑意，也不太礼貌，带着一种不符合于他现在年龄的气场。
这是一个还在读书的少年人看大人应该有的眼神吗？
周成荣感觉到一种被挑衅的愤怒，他板着脸，正打算移开目光眼不见为净，却见事件中心的苏诀这时候发出一道没心没肺的笑声，正把一颗糖塞进霍寻嘴里。
霍寻在苏诀仰倒之前及时托住他后脑勺，把他摁了回来。
“我想和你一起坐。”苏诀站稳了，说道。
“为什么？”
霍寻觉得苏诀有点太黏人了，只是隔着一个过道的距离，都不愿意忍耐。
却没想到苏诀这样回答他，“我觉得你一个人坐会有点儿孤独。”
游戏还在进行，那激烈的音效干扰了苏诀的话，让霍寻感觉有些不真切。
霍寻把屏幕摁灭，转过头来道：“那你去跟你叔叔说，你要跟我坐。”
苏诀往车厢尽头望去，霍寻的视线追随着他，看他若有所思，不知道想了些什么，最后对自己点了点头。
霍寻从兜里拿出那张浅蓝色的火车票，交给苏诀，“去吧。”
苏诀接过票，跑走了。
霍寻拎起包起身，坐到了原先苏诀的位置上。
几分钟后，火车再次开动，铁轨上的声音传来，一下一下，伴着车厢里其他嘈杂声响。
已经成功换好位置的苏诀将视线从窗外移到身边的霍寻身上，罕见地沉默。
这应该是他第二次坐火车，霍寻没想到他在车上的反应是这样的，看上去活力直线下降，没什么精神。
他平常跟着自己出门都是很兴奋的。
“会晕车吗？”
苏诀：“啊？你晕车了？”
“……不晕。”
过了会儿，苏诀开始垂着脑袋在空气里一磕一磕。
霍寻：“困了就倒我身上睡会儿。”
磕空了的苏诀身体一抖，睁圆了眼道：“到、到了？”
“……”
所以他第一次坐火车时能顺利到站是上天保佑吧。
“还没有。”
霍寻把身上外套脱了下来，示意苏诀躺他腿上，苏诀眨眨眼睛，看着霍寻大腿，来了一句：“哥哥你腿好长。”
“……是想被踢一下吗？”
苏诀思考了一下，“可是会很疼吧。”
“……”
霍寻不知道苏诀脑子里一天到晚到底都装了些什么。
“你躺不躺？”
“躺、躺躺躺。”很快反应回来的苏诀说着就爬上来，枕着霍寻大腿躺下。
随后霍寻的外套盖了下来。
霍寻身上和衣服上都带着一股独特的气味，像是洗衣液的香味，又不像，很是干净好闻，在混杂着各种气味却空间有限的火车上无疑让人感到一种透得上气的舒适。
苏诀抓着衣服像小动物一样动来动去，在霍寻身上找到适合睡觉的姿势，乱动的过程中霍寻上衣翻起。
被苏诀冷得像块铁的小手一冰的时候，霍寻倒抽了口气，猛地一退，克制住把苏诀从他身上弄下去的冲动，快速将他的手从自己衣服底下掏出来。
如果苏诀下一刻没有笑出那一声的话，霍寻是不会和他计较的，但苏诀不止笑了，而且笑得幸灾乐祸，没完没了，甚至背过气去。
霍寻十分不解：“很好笑吗？”
恶作剧得逞的苏诀堵住自己的嘴，摇摇头，身体还在发抖。
霍寻不明白一个人的笑点为什么会这么低。
但笑有时候确实是会传染的。
尽管霍寻觉得这件事并没有任何好笑的点，但看着苏诀竟然能把眼泪都笑出来，霍寻就好像真的感觉到这是一件好笑的事，于是也笑了出来。
两个人挠来挠去闹了一小会儿，苏诀头发彻底蹭乱了，看上去好像也要笑清醒了，车程还很长，霍寻不再搭理他。
笑累了的苏诀这才安分下来，困意再次袭来，他脑袋一歪，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他看上去很小一只，被霍寻的外套完全覆盖，霍寻的手伸到外套下面捏住他一只手腕，背靠着硬座也闭上眼。
到站前苏诀醒了过来，他坐起来时霍寻动了动腿，虽然这会儿的苏诀还小，但被压这么久他还是有点麻了。
他正要站起来活动下筋骨，腿上就按上来一只小手，那小手握成拳，在他大腿上锤了两下，又捏了捏。
“做什么？”
“按摩呀。”苏诀很殷勤地敲敲打打，“有没有好一点呢？”
并没有。
霍寻把他乱动的手拿开，重获自由的长腿舒展开，过了一会儿那一阵一阵的麻劲终于下去了。
这时候苏诀打开离开前霍启明给他们准备的零食袋，从一堆吃的里挑出来一包糖，递给了霍寻。
霍寻把包装拆开，递还给苏诀，说：“给我拿瓶水。”
苏诀又拿出个保温杯给了霍寻。
保温杯是霍寻买的，热水是出门前霍寻装的，但杯子是苏诀的。
“不是这个，”霍寻说：“矿泉水。”
“矿泉水太冷了。”
“不想喝热的。”
“那好吧。”苏诀只好把矿泉水掏出来，又拿出一袋云片糕，两人分着吃了。
那头周成荣无意间瞥到一眼，默默看了一会儿。
只见小的那个只占了一半座位，半边身体都挤在隔壁那个大哥哥身上，而那个大的也像是没有手似的，吃个东西也要人喂。
看上去吃得也不太情愿，片糕递到嘴边，脸还要移开一下，眉头皱一下，小的那个坚持不懈地喂，他才肯吃两口。
吃完还要评价一句“太甜了”。
然后小的又埋头去袋子里一通翻找，大概是在寻找不太甜的食物供两人充饥。
周成荣看着，心里很不是滋味。
他一直都觉得苏诀挺白眼狼的，这会儿更在心里坚定了这个想法。
虽说他对苏诀没什么感情，但这四年来，家里吃穿用度没少了苏诀，相比于霍启明，他家条件是次了点，很多新奇玩意儿苏诀都是从邻居家看到的，人都经不起对比，一对比起来，很多东西就变了味了。
霍启明待小孩子亲和大方，所以小孩子喜欢亲近他，但苏诀说到底还是自己这个叔叔养的，霍启明不过就是随手施舍了点，苏诀就眼巴巴地认人当了主了，完全没把他这个亲叔放在眼里。
周成荣承认自己有时候对苏诀是苛刻了点，但教小孩子不都是这么回事儿吗？他也不是没有自己的小孩，怎么到苏诀这儿他就教不好呢？
谁家管教孩子，没有打过几顿，饿过几顿呢？可偏偏苏诀，一个七岁的小孩，心眼子比针还细，记仇不说，还嫌贫爱富，才这么小就隐约有了当白眼狼的势头，以后还指不定怎么胳膊肘子往外拐，万一养大了翅膀硬了飞了，这些年的苦心栽培岂不是都打了水漂？
周成荣越想越气，看着苏诀和霍寻好得中间都插不进去人那样更是糟心，他也想不明白霍寻为什么要跟着回来，说是老家落下什么东西要回来拿，什么重要的宝贝鸽子蛋，非得跟他赶一趟车回来拿。
想来肯定是苏诀私底下对霍启明说了什么，告他的状，霍启明不放心，所以派他儿子过来降伏他。
想到这里周成荣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听说过婆婆降伏儿媳，媳妇降伏婆婆，还从没见过邻居降伏邻居的，霍启明会不会也管得太宽了些？平时拿点零食勾搭勾搭他侄子就算了，搬个家把人孩子整得离家出走，他还没说什么呢，这会儿还派自个儿子过来，还真想和他抢孩子不成？
在周成荣气得黑脸的时候，那边霍寻像是察觉到什么，如有所感地看了过来。
他那双和苏诀一样的，漆黑的眼睛盯着自己，冷冷的，没有一点笑意，也不太礼貌，带着一种不符合于他现在年龄的气场。
这是一个还在读书的少年人看大人应该有的眼神吗？
周成荣感觉到一种被挑衅的愤怒，他板着脸，正打算移开目光眼不见为净，却见事件中心的苏诀这时候发出一道没心没肺的笑声，正把一颗糖塞进霍寻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