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 章
任婉赫紧接着发来一个黄色猫咪抱胳膊生闷气的表情包。
陆淇恩直白地问：这怎么了吗？为什么第一个点赞的要是我？
任婉赫：我也不知道，就是希望你是第一个点赞的。
陆淇恩想大概是因为她们一起吃饭的关系？她难得八卦地问：你这是第一次发朋友圈吗？
任婉赫：嗯呢。
好温柔的回复，陆淇恩笑了笑，回：等你下次发朋友圈，我尽力抢在第一个赞。
任婉赫回了她一个笑脸。
月明星稀，任婉赫穿着洁白轻薄的睡裙站在阳台上，她手里拿着手机，刚刚结束了和陆淇恩的对话。朋友圈发出后短短三四秒，点赞列表就多得看不过来，一大半是市一中的同学点的，还有三分之一是父母合伙人的儿女，他们逢年过节会见上几面，不亲近但也不陌生，高中学业繁忙，平日里不常见面。
落在脚踝处的裙摆被风轻轻吹过而飘荡了几下，她听到了车子开进来的声音。
任婉赫双眸一亮，有兴奋在眼中流淌。她小跑着下了楼，在楼下看见了妈妈的身影，她已经太久太久没见过妈妈了，上一次见面还是过年的时候，她跟着父母去拜访了一些比较重要的亲朋好友，只有在外人面前，父母才会表现得对她和蔼可亲一些，她多希望他们永远那样对她，可是当一切结束之后，热闹没有了，嘘寒问暖也没有了，她在父母的眼底找不出一丝爱意。
还来不及开口叫一声“妈”，陈敏看到她，蹙起了眉毛，冷冷地问一句：“怎么还没睡？”
她语气透露出来的意思并不是关心，而是觉得任婉赫突然冒出来，碍她眼了。
任婉赫踩在台阶上，扶着楼梯的扶手，房子每天都会被人打扫一遍，任何角落都不放过，手心下的扶手一尘不染，冰冰凉凉，偌大的房子里没有一点温暖的感觉。
“现在才九点多。”任婉赫像一团被冷水泼灭的火焰，再无一丝渴望。
好像每次都是这样，在不见面的日子里，她很想念父母，等见面了，发现他们还是一如既往的冷漠，她又心灰意冷。
“九点多很早了吗？你是在玩手机吧？”陈敏在沙发上坐下，从包里拿出笔记本电脑放在腿上，查看着，保姆倒了一杯温水放到了桌前，默默退下了。
见妈妈没有多看自己一眼，任婉赫故意加重脚步，发出很大的声响走下那三层台阶。
陈敏不耐烦地瞥她一眼：“不会走路是吗？”
任婉赫抿了抿唇，站到她面前，昂着下巴说：“没错，我就是在玩手机，我玩了一天手机。”颇有一种要气死人不偿命的架势。
她的眼睛生得像陈敏，两双深邃的眼睛在隔空对望，锋利的视线仿佛要擦出火花。
陈敏哂笑一声，看回电脑：“我有时候真怀疑你不是我的亲生女儿，我从小到大次次考试都是第一，怎么会生出你这种不求上进的蠢猪。”她拿起桌上的温水呷了一口，努力平息着胸中的火气。
妈妈说这句话时，并没有看着她，可能是不屑？任婉赫弱弱地说：“我更怀疑你不是我亲妈，除了成绩，你在乎过我的其他吗？”
陈敏眯起眼睛，一抹不耐上脸，她抬头打量着任婉赫：“怎么？我亏待你了？我让你睡大街上了？还是不给你吃不给你穿了？你拿着最好的资源却不好好利用，一天到晚只知道交一些狐朋狗友玩物丧志，反倒怨起我来了。”
任婉赫埋怨地看着妈妈，她的妈妈从来都是这么无情，她以为这些冷冰冰的物质就可以填满一个孩子的内心吗？她不需要最好的资源，她只想要得到父母的一句关心，可是他们只关心她的成绩，不关心她这个人，她更像是象征这个家表面其乐融融的挂件，出门必须带上她应付人，回到家就丢到一旁等落灰。
“你这是什么眼神，”陈敏烦闷地阖上电脑，抱着胳膊靠到沙发上，“我说错了吗？”
“你没错，我就是一个玩物丧志的蠢猪，而且我永远不会改的。”任婉赫赌气地仍下这句话，踩着拖鞋又故意踏得很大声上楼了。
陈敏更加觉得这个女儿可笑，她深沉地看着她的背影，厌恶感止不住地升腾起来。
翌日下午，任婉赫背着吉他走到了陆淇恩的家门口，她按响了门铃，来给她开门的是个保养得还不错的中年妇女，她皮肤很白，脸上没有斑点，就是下垂的眼角和法令纹暴露了她的年纪。
“阿姨好。”任婉赫先跟她打了招呼。第一次来陆淇恩家里，她没有空手来，手里拎着一大盒意大利品牌的巧克力，她把巧克力递给了眼前的阿姨。
江芳接过巧克力，笑着引她进来：“你好。”陆淇恩昨天跟她说了，今天会有同学来家里玩，江芳早上特地去超市买了水果，好拿出来招待客人。她把任婉赫带到客厅，从鞋柜里拿出拖鞋放到她的脚边，说，“小姐在楼上呢，你直接上去找她吧，就在二楼右手边的房间。”
“好的。”任婉赫从她对陆淇恩的称呼中推测出她是这个家里的保姆，便放松了一些。
她换了拖鞋，上到二楼，二楼的空间不大，一左一右两个房间，其实这一套房对任婉赫来说实在是又窄又普通，装修风格还有点土气，简约得像是给七老八十不方便行动的人住的。不过她进门时看到房子后面似乎有一片树林，这点还算不错，有一种远离喧嚣隐秘山林的闲适感。
任婉赫敲了两下房门，门立刻就被打开了。
“你来啦，进来吧。”陆淇恩身上穿着奶白的睡衣，上面有零碎的粉色猫咪印花，她头发松散地落在肩头，笑起来唇红齿白的。
任婉赫不由多看了眼，陆淇恩关上门跟她解释说：“反正也不出门，我就懒得换衣服了，我平时在家都是穿睡衣的。”
“你真没把我当外人。”任婉赫打趣说。
“嗯？你不是我的好朋友吗？哪是外人。”陆淇恩的房间只有一张椅子，她示意任婉赫坐椅子，她坐到了床边。
任婉赫把吉他倚靠在书桌旁边，点点头：“对啊，我们是好朋友。”她能感受到陆淇恩跟别人不一样，她很纯粹，也很真诚，她们相处的时间是如此的短暂，都还没有验证过在彼此心中的地位如何，只是口头上的交好，陆淇恩就真的把她当好朋友了。
这样轻松直接的交友方式，在任婉赫那个圈子里，其实是行不通的，他们年纪不大，心思却很复杂，哪有什么好朋友，只是看你有没有利用的价值罢了。
陆淇恩望着任婉赫柔柔地笑。
房间门再次被敲响了，传来了江姨的声音：“小姐，我弄了果盘给你们吃。”
陆淇恩把门打开，接过了颜色鲜艳的果盘，说道：“谢谢江姨。”
“不客气，”江姨笑眯眯地问，“要把您同学买的巧克力带上来吗？”
“你还买了巧克力啊？”陆淇恩回头看了眼任婉赫，任婉赫端庄地坐在椅子上，一脸乖巧，“嗯。”
“谢谢啊，”陆淇恩跟她道了谢，转头跟江姨说，“不用了，我们先吃水果，晚点要是想吃我自己下去拿。”
“好的。”江姨下了楼。
陆淇恩把果盘放到桌子上，叉了一个翠绿的葡萄吃，说着：“下次来我家就不用买东西啦。”
“哦，”任婉赫有样学样，也拿起叉子叉了一个葡萄吃着，还疑惑地问她，“为什么不吃我买的巧克力？”
“你想吃吗？想吃的话我下去拿，我刚刚不太想麻烦江姨跑上跑下的。”陆淇恩仿佛做错事一样，睁着大眼睛水灵灵地看着她，腮帮子还塞着一个葡萄。
“我想看你吃。”任婉赫勾起笑，戳了一下她鼓起的腮帮子。
“啊？”这是什么癖好，陆淇恩摸不着头脑，不过她还是放下叉子说，“那我去拿上来。”
任婉赫看着她积极的背影，不禁眨了眨眼，她还以为陆淇恩会把她的话当成一句玩笑一样，听听就好。
陆淇恩出去后，她开始打量起她的房间，床边放着书桌，两者隔着一米的距离，衣柜放在了进门的位置，和卫生间相对，床对着一扇落地窗，外面一片绿色的景色，树木的气息微微飘荡进来。
房间里的颜色并不鲜艳，清一色的木制家具，相当极简，唯一比较吸睛的就是天花板上的水晶吊灯了。在这小小的空间里，任婉赫感到了一丝安宁。她从包里取出吉他，拨动着琴弦，那天在教室里，陆淇恩教她第一遍时，她就牢牢记住了，但是一下就学会，会不会被她忽视呢？她宁愿笨一点，陆淇恩一遍又一遍地教她，才会对她记忆深刻些。
“这个牌子的巧克力我还是第一次见。”陆淇恩拿着盒巧克力，进来时目光还在看着盒子。
任婉赫松了琴弦：“我姑姑从国外带回来的，你尝尝好不好吃。”
陆淇恩直白地问：这怎么了吗？为什么第一个点赞的要是我？
任婉赫：我也不知道，就是希望你是第一个点赞的。
陆淇恩想大概是因为她们一起吃饭的关系？她难得八卦地问：你这是第一次发朋友圈吗？
任婉赫：嗯呢。
好温柔的回复，陆淇恩笑了笑，回：等你下次发朋友圈，我尽力抢在第一个赞。
任婉赫回了她一个笑脸。
月明星稀，任婉赫穿着洁白轻薄的睡裙站在阳台上，她手里拿着手机，刚刚结束了和陆淇恩的对话。朋友圈发出后短短三四秒，点赞列表就多得看不过来，一大半是市一中的同学点的，还有三分之一是父母合伙人的儿女，他们逢年过节会见上几面，不亲近但也不陌生，高中学业繁忙，平日里不常见面。
落在脚踝处的裙摆被风轻轻吹过而飘荡了几下，她听到了车子开进来的声音。
任婉赫双眸一亮，有兴奋在眼中流淌。她小跑着下了楼，在楼下看见了妈妈的身影，她已经太久太久没见过妈妈了，上一次见面还是过年的时候，她跟着父母去拜访了一些比较重要的亲朋好友，只有在外人面前，父母才会表现得对她和蔼可亲一些，她多希望他们永远那样对她，可是当一切结束之后，热闹没有了，嘘寒问暖也没有了，她在父母的眼底找不出一丝爱意。
还来不及开口叫一声“妈”，陈敏看到她，蹙起了眉毛，冷冷地问一句：“怎么还没睡？”
她语气透露出来的意思并不是关心，而是觉得任婉赫突然冒出来，碍她眼了。
任婉赫踩在台阶上，扶着楼梯的扶手，房子每天都会被人打扫一遍，任何角落都不放过，手心下的扶手一尘不染，冰冰凉凉，偌大的房子里没有一点温暖的感觉。
“现在才九点多。”任婉赫像一团被冷水泼灭的火焰，再无一丝渴望。
好像每次都是这样，在不见面的日子里，她很想念父母，等见面了，发现他们还是一如既往的冷漠，她又心灰意冷。
“九点多很早了吗？你是在玩手机吧？”陈敏在沙发上坐下，从包里拿出笔记本电脑放在腿上，查看着，保姆倒了一杯温水放到了桌前，默默退下了。
见妈妈没有多看自己一眼，任婉赫故意加重脚步，发出很大的声响走下那三层台阶。
陈敏不耐烦地瞥她一眼：“不会走路是吗？”
任婉赫抿了抿唇，站到她面前，昂着下巴说：“没错，我就是在玩手机，我玩了一天手机。”颇有一种要气死人不偿命的架势。
她的眼睛生得像陈敏，两双深邃的眼睛在隔空对望，锋利的视线仿佛要擦出火花。
陈敏哂笑一声，看回电脑：“我有时候真怀疑你不是我的亲生女儿，我从小到大次次考试都是第一，怎么会生出你这种不求上进的蠢猪。”她拿起桌上的温水呷了一口，努力平息着胸中的火气。
妈妈说这句话时，并没有看着她，可能是不屑？任婉赫弱弱地说：“我更怀疑你不是我亲妈，除了成绩，你在乎过我的其他吗？”
陈敏眯起眼睛，一抹不耐上脸，她抬头打量着任婉赫：“怎么？我亏待你了？我让你睡大街上了？还是不给你吃不给你穿了？你拿着最好的资源却不好好利用，一天到晚只知道交一些狐朋狗友玩物丧志，反倒怨起我来了。”
任婉赫埋怨地看着妈妈，她的妈妈从来都是这么无情，她以为这些冷冰冰的物质就可以填满一个孩子的内心吗？她不需要最好的资源，她只想要得到父母的一句关心，可是他们只关心她的成绩，不关心她这个人，她更像是象征这个家表面其乐融融的挂件，出门必须带上她应付人，回到家就丢到一旁等落灰。
“你这是什么眼神，”陈敏烦闷地阖上电脑，抱着胳膊靠到沙发上，“我说错了吗？”
“你没错，我就是一个玩物丧志的蠢猪，而且我永远不会改的。”任婉赫赌气地仍下这句话，踩着拖鞋又故意踏得很大声上楼了。
陈敏更加觉得这个女儿可笑，她深沉地看着她的背影，厌恶感止不住地升腾起来。
翌日下午，任婉赫背着吉他走到了陆淇恩的家门口，她按响了门铃，来给她开门的是个保养得还不错的中年妇女，她皮肤很白，脸上没有斑点，就是下垂的眼角和法令纹暴露了她的年纪。
“阿姨好。”任婉赫先跟她打了招呼。第一次来陆淇恩家里，她没有空手来，手里拎着一大盒意大利品牌的巧克力，她把巧克力递给了眼前的阿姨。
江芳接过巧克力，笑着引她进来：“你好。”陆淇恩昨天跟她说了，今天会有同学来家里玩，江芳早上特地去超市买了水果，好拿出来招待客人。她把任婉赫带到客厅，从鞋柜里拿出拖鞋放到她的脚边，说，“小姐在楼上呢，你直接上去找她吧，就在二楼右手边的房间。”
“好的。”任婉赫从她对陆淇恩的称呼中推测出她是这个家里的保姆，便放松了一些。
她换了拖鞋，上到二楼，二楼的空间不大，一左一右两个房间，其实这一套房对任婉赫来说实在是又窄又普通，装修风格还有点土气，简约得像是给七老八十不方便行动的人住的。不过她进门时看到房子后面似乎有一片树林，这点还算不错，有一种远离喧嚣隐秘山林的闲适感。
任婉赫敲了两下房门，门立刻就被打开了。
“你来啦，进来吧。”陆淇恩身上穿着奶白的睡衣，上面有零碎的粉色猫咪印花，她头发松散地落在肩头，笑起来唇红齿白的。
任婉赫不由多看了眼，陆淇恩关上门跟她解释说：“反正也不出门，我就懒得换衣服了，我平时在家都是穿睡衣的。”
“你真没把我当外人。”任婉赫打趣说。
“嗯？你不是我的好朋友吗？哪是外人。”陆淇恩的房间只有一张椅子，她示意任婉赫坐椅子，她坐到了床边。
任婉赫把吉他倚靠在书桌旁边，点点头：“对啊，我们是好朋友。”她能感受到陆淇恩跟别人不一样，她很纯粹，也很真诚，她们相处的时间是如此的短暂，都还没有验证过在彼此心中的地位如何，只是口头上的交好，陆淇恩就真的把她当好朋友了。
这样轻松直接的交友方式，在任婉赫那个圈子里，其实是行不通的，他们年纪不大，心思却很复杂，哪有什么好朋友，只是看你有没有利用的价值罢了。
陆淇恩望着任婉赫柔柔地笑。
房间门再次被敲响了，传来了江姨的声音：“小姐，我弄了果盘给你们吃。”
陆淇恩把门打开，接过了颜色鲜艳的果盘，说道：“谢谢江姨。”
“不客气，”江姨笑眯眯地问，“要把您同学买的巧克力带上来吗？”
“你还买了巧克力啊？”陆淇恩回头看了眼任婉赫，任婉赫端庄地坐在椅子上，一脸乖巧，“嗯。”
“谢谢啊，”陆淇恩跟她道了谢，转头跟江姨说，“不用了，我们先吃水果，晚点要是想吃我自己下去拿。”
“好的。”江姨下了楼。
陆淇恩把果盘放到桌子上，叉了一个翠绿的葡萄吃，说着：“下次来我家就不用买东西啦。”
“哦，”任婉赫有样学样，也拿起叉子叉了一个葡萄吃着，还疑惑地问她，“为什么不吃我买的巧克力？”
“你想吃吗？想吃的话我下去拿，我刚刚不太想麻烦江姨跑上跑下的。”陆淇恩仿佛做错事一样，睁着大眼睛水灵灵地看着她，腮帮子还塞着一个葡萄。
“我想看你吃。”任婉赫勾起笑，戳了一下她鼓起的腮帮子。
“啊？”这是什么癖好，陆淇恩摸不着头脑，不过她还是放下叉子说，“那我去拿上来。”
任婉赫看着她积极的背影，不禁眨了眨眼，她还以为陆淇恩会把她的话当成一句玩笑一样，听听就好。
陆淇恩出去后，她开始打量起她的房间，床边放着书桌，两者隔着一米的距离，衣柜放在了进门的位置，和卫生间相对，床对着一扇落地窗，外面一片绿色的景色，树木的气息微微飘荡进来。
房间里的颜色并不鲜艳，清一色的木制家具，相当极简，唯一比较吸睛的就是天花板上的水晶吊灯了。在这小小的空间里，任婉赫感到了一丝安宁。她从包里取出吉他，拨动着琴弦，那天在教室里，陆淇恩教她第一遍时，她就牢牢记住了，但是一下就学会，会不会被她忽视呢？她宁愿笨一点，陆淇恩一遍又一遍地教她，才会对她记忆深刻些。
“这个牌子的巧克力我还是第一次见。”陆淇恩拿着盒巧克力，进来时目光还在看着盒子。
任婉赫松了琴弦：“我姑姑从国外带回来的，你尝尝好不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