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 章
晨光渗进惩戒司的铁窗时，林青青的指尖已经嵌进墙皮。
监督员老王叼着牙签踱步进来，警棍敲了敲暖气片：“林老师，昨儿半夜下雨，这墙可返潮。”
她没吭声，鼻尖抵着霉斑密布的墙面。汗水顺着脊椎滚进后腰，打湿的衬衫贴在背上像层冷铁皮。
“你说你较什么劲？”老王掏出保温杯嘬了口茶，“签个字的事，非要把自己熬成咸菜干。”茶水渍溅在她绷直的小腿上，烫得皮肤一缩。
有早上新上班的两个穿蓝制服的女专员推门而入。“双腿绷直！晨练更得打起精神！”走在前面的女专员刚进门，手里的戒尺啪的一声直接拍向林青青腿窝。
汗珠子顺着下巴滴到地板上，林青青已经在这面霉味扑鼻的白墙前不知道站了多久。
背后传来嗑瓜子的咔吧声，三个监督员开始聊天。
“要我说就该上电击项圈，”后来的那个吐着瓜子皮，“上周三中那个女老师，三次矫正就老实了。“
后来那个女专员突然又踹了林青青小腿一脚：“胸脯贴紧！没吃饭啊？”
林青青脑门重重磕在墙面上，昨天破皮的地方又渗出血丝。
铁门咣当再次打开时，林青青听见王主任假惺惺的惊呼：“哎哟林老师这是何苦呢！”他皮鞋在地板上搓出刺耳声响，“把竞赛组名单男女比例改一改，马上就能回去上课。”
教务处刘主任跟在后面，公文包“啪”地摔在长椅上：“林青青！教育局电话都被打爆了！现在立刻跟我回去写检讨！”
“检讨什么？”林青青疲惫的声音闷在墙缝里，“检讨不该教女生电磁学？还是不该让她们考过男生？”
女专员戒尺啪的一声又拍在她腰肋处。
她疼得闭了闭眼睛，也抿紧了嘴。
“走了走了。”王主任打圆场，学校还一堆事，林老师这里有空我们再来劝。
正午的师大校园，青石路上很多教师和学生来来往往。
日头晒化了柏油路。周老师举着手机冲进教务处，屏幕上的英文邮件还在闪烁：“《自然》期刊录用了！国际版头条！”
刺耳的手机铃声突然炸响。王主任接电话的声音突然拔高：“什么？《自然》期刊？！“他手机啪嗒掉在地上，屏幕还亮着教育局的来电显示。
教务处处长手里的枸杞茶泼了出来。他盯着论文标题《基于量子点纳米材料的智能温控纺织物及其在传统服饰中的应用》，著作者：林青青。
忽然抓起电话：“快！联系电视台！把校史馆那台老织布机搬出来当背景！”
走廊里炸开纷乱的脚步声，宣传部主任的高跟鞋崴在楼梯口：“要拍林老师实验室！哎她实验室在几楼？”
“在惩戒司。”李主任阴恻恻地插话，手里的举报信捏成了纸团。
学校一群领导浩浩荡荡又重新下楼开车奔向惩戒司。
傍晚六点的夕阳把禁闭室照成橘红色。林青青正数着墙上第428条裂缝，铁门突然被撞得哐哐响。五个领导挤在门口，王主任的秃头油光发亮：“快！快给林老师放松放松腿！”
林青青腿一软跪坐在地上。身后的摄像机闪光灯晃得她睁不开眼。
“林老师真是当代师德楷模！“李副校长掏出手帕给她擦脸，她闻到他手指上的烟味，“那个面壁...是青年教师自愿参加的礼仪特训！“
他们架着林青青的胳膊往外走时，她回头看了眼监督员。男的个正在手忙脚乱藏电击棒，女的把地上的瓜子皮胡乱扫进垃圾桶。
教育部，科教委，纺织部各部门临时联合小组就自然期刊刊登《基于量子点纳米材料的智能温控纺织物及其在传统服饰中的应用》一事，已经开了两天的会。
会议举办原因是因为一个二本院校的普通女教师，现在已经吵到了第二天，现在辩论双方一方观点为国争光，一方观点尊重传统习俗。
刚开吵没多久，国家教育局会议室的空调忽然坏了。十七个男人挤在长条桌边擦汗。
穿灰西装的教育部代表把《自然》期刊拍得啪啪响：“英国BBC都报道了！这是国家荣誉问题！”
科教委代表扶了扶鼻梁上的眼睛：“现在国外好多著名学者都表示对这篇论文的浓厚兴趣，物理学知识在实践中的应用又要出一个经典案例。多少人都在询问这篇文章的作者和实验过程中的关键数据，影响非常大。”
对面穿中山装的惩戒司领导猛灌一口浓茶：“上周刚抓了个穿裤装的女记者！”他吐出的茶叶渣粘在会议记录本上，“老祖宗的规矩能改？”
主持会议的副书记敲了敲烟灰缸：“都别吵了。”他扫了眼满屋子的秃顶和啤酒肚，“都两天了，干脆投票表决吧，同意特赦林青青的举手。”
稀稀拉拉三只手刚举到一半，门口突然冲进来个抱文件的秘书：“快看微博热搜！”他手里的iPad播放着外网评论，满屏都是“中世纪学校”的英文字幕。
“胡闹！“副书记把茶杯砸向投影幕布，“马上把人送回惩戒司！”
王主任接电话时正在办公室研究采访稿，手机差点摔倒地上：“是！保证完成任务！”
他站起身皮鞋踩在掉到地上的报纸上，头条照片里林青青领奖的笑脸被踩出个黑脚印。
林青青人在教师楼办公室，研究下午第一次全国物理知识大赛备战C组第一次全员会议的动员内容。
两人灰制服冲进办公室，熟悉的红头套，反剪双手把她押出教师楼。
当黑色面包车开进惩戒司大门时，她看见门口新挂了红横幅：“矫正工作百日攻坚战”。
还是那个惩戒室，监督员老王正在磨电击棒，溅起的火星子落在她踉跄的鞋面上。
“上头下了死命令，”两个女监督员一人手里一叠刚打印出来的矫正方案修正版，肩并着肩在一起互相交流。
一个说：“每天延长面壁时间，监督矫正需要更严格标准要求不能松懈。”
另一个说：“电击强度可以考虑再逐渐调高三档。”
因为时间仓促，章程明显还没搞好。两个女监督专员摘掉林青青的红头套，扯开她衣领一片一片的往她身上贴电极片。
凌晨疼醒时，林青青听见值班室在放电视剧。男主角正说着：“这种女人就该好好管教。”
她隔着生锈的铁窗，数着外面明亮的星星，发现根据她学过的天文学知识，头顶这块星图和原世界夜空的排列有很多处不一样。
监督员老王叼着牙签踱步进来，警棍敲了敲暖气片：“林老师，昨儿半夜下雨，这墙可返潮。”
她没吭声，鼻尖抵着霉斑密布的墙面。汗水顺着脊椎滚进后腰，打湿的衬衫贴在背上像层冷铁皮。
“你说你较什么劲？”老王掏出保温杯嘬了口茶，“签个字的事，非要把自己熬成咸菜干。”茶水渍溅在她绷直的小腿上，烫得皮肤一缩。
有早上新上班的两个穿蓝制服的女专员推门而入。“双腿绷直！晨练更得打起精神！”走在前面的女专员刚进门，手里的戒尺啪的一声直接拍向林青青腿窝。
汗珠子顺着下巴滴到地板上，林青青已经在这面霉味扑鼻的白墙前不知道站了多久。
背后传来嗑瓜子的咔吧声，三个监督员开始聊天。
“要我说就该上电击项圈，”后来的那个吐着瓜子皮，“上周三中那个女老师，三次矫正就老实了。“
后来那个女专员突然又踹了林青青小腿一脚：“胸脯贴紧！没吃饭啊？”
林青青脑门重重磕在墙面上，昨天破皮的地方又渗出血丝。
铁门咣当再次打开时，林青青听见王主任假惺惺的惊呼：“哎哟林老师这是何苦呢！”他皮鞋在地板上搓出刺耳声响，“把竞赛组名单男女比例改一改，马上就能回去上课。”
教务处刘主任跟在后面，公文包“啪”地摔在长椅上：“林青青！教育局电话都被打爆了！现在立刻跟我回去写检讨！”
“检讨什么？”林青青疲惫的声音闷在墙缝里，“检讨不该教女生电磁学？还是不该让她们考过男生？”
女专员戒尺啪的一声又拍在她腰肋处。
她疼得闭了闭眼睛，也抿紧了嘴。
“走了走了。”王主任打圆场，学校还一堆事，林老师这里有空我们再来劝。
正午的师大校园，青石路上很多教师和学生来来往往。
日头晒化了柏油路。周老师举着手机冲进教务处，屏幕上的英文邮件还在闪烁：“《自然》期刊录用了！国际版头条！”
刺耳的手机铃声突然炸响。王主任接电话的声音突然拔高：“什么？《自然》期刊？！“他手机啪嗒掉在地上，屏幕还亮着教育局的来电显示。
教务处处长手里的枸杞茶泼了出来。他盯着论文标题《基于量子点纳米材料的智能温控纺织物及其在传统服饰中的应用》，著作者：林青青。
忽然抓起电话：“快！联系电视台！把校史馆那台老织布机搬出来当背景！”
走廊里炸开纷乱的脚步声，宣传部主任的高跟鞋崴在楼梯口：“要拍林老师实验室！哎她实验室在几楼？”
“在惩戒司。”李主任阴恻恻地插话，手里的举报信捏成了纸团。
学校一群领导浩浩荡荡又重新下楼开车奔向惩戒司。
傍晚六点的夕阳把禁闭室照成橘红色。林青青正数着墙上第428条裂缝，铁门突然被撞得哐哐响。五个领导挤在门口，王主任的秃头油光发亮：“快！快给林老师放松放松腿！”
林青青腿一软跪坐在地上。身后的摄像机闪光灯晃得她睁不开眼。
“林老师真是当代师德楷模！“李副校长掏出手帕给她擦脸，她闻到他手指上的烟味，“那个面壁...是青年教师自愿参加的礼仪特训！“
他们架着林青青的胳膊往外走时，她回头看了眼监督员。男的个正在手忙脚乱藏电击棒，女的把地上的瓜子皮胡乱扫进垃圾桶。
教育部，科教委，纺织部各部门临时联合小组就自然期刊刊登《基于量子点纳米材料的智能温控纺织物及其在传统服饰中的应用》一事，已经开了两天的会。
会议举办原因是因为一个二本院校的普通女教师，现在已经吵到了第二天，现在辩论双方一方观点为国争光，一方观点尊重传统习俗。
刚开吵没多久，国家教育局会议室的空调忽然坏了。十七个男人挤在长条桌边擦汗。
穿灰西装的教育部代表把《自然》期刊拍得啪啪响：“英国BBC都报道了！这是国家荣誉问题！”
科教委代表扶了扶鼻梁上的眼睛：“现在国外好多著名学者都表示对这篇论文的浓厚兴趣，物理学知识在实践中的应用又要出一个经典案例。多少人都在询问这篇文章的作者和实验过程中的关键数据，影响非常大。”
对面穿中山装的惩戒司领导猛灌一口浓茶：“上周刚抓了个穿裤装的女记者！”他吐出的茶叶渣粘在会议记录本上，“老祖宗的规矩能改？”
主持会议的副书记敲了敲烟灰缸：“都别吵了。”他扫了眼满屋子的秃顶和啤酒肚，“都两天了，干脆投票表决吧，同意特赦林青青的举手。”
稀稀拉拉三只手刚举到一半，门口突然冲进来个抱文件的秘书：“快看微博热搜！”他手里的iPad播放着外网评论，满屏都是“中世纪学校”的英文字幕。
“胡闹！“副书记把茶杯砸向投影幕布，“马上把人送回惩戒司！”
王主任接电话时正在办公室研究采访稿，手机差点摔倒地上：“是！保证完成任务！”
他站起身皮鞋踩在掉到地上的报纸上，头条照片里林青青领奖的笑脸被踩出个黑脚印。
林青青人在教师楼办公室，研究下午第一次全国物理知识大赛备战C组第一次全员会议的动员内容。
两人灰制服冲进办公室，熟悉的红头套，反剪双手把她押出教师楼。
当黑色面包车开进惩戒司大门时，她看见门口新挂了红横幅：“矫正工作百日攻坚战”。
还是那个惩戒室，监督员老王正在磨电击棒，溅起的火星子落在她踉跄的鞋面上。
“上头下了死命令，”两个女监督员一人手里一叠刚打印出来的矫正方案修正版，肩并着肩在一起互相交流。
一个说：“每天延长面壁时间，监督矫正需要更严格标准要求不能松懈。”
另一个说：“电击强度可以考虑再逐渐调高三档。”
因为时间仓促，章程明显还没搞好。两个女监督专员摘掉林青青的红头套，扯开她衣领一片一片的往她身上贴电极片。
凌晨疼醒时，林青青听见值班室在放电视剧。男主角正说着：“这种女人就该好好管教。”
她隔着生锈的铁窗，数着外面明亮的星星，发现根据她学过的天文学知识，头顶这块星图和原世界夜空的排列有很多处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