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4 章
从翟迪酒店回来路上，慕晓阳给司静予发了条信息：起床没？见过翟迪了，回来路上。
司静予听到慕晓阳出门了，懒得动弹，就没吱声。
等他走后，司静予翻个身，拿起手机给张妙黎打视频：
“睡好了没？早起来啦？” 司静予看到张妙黎穿着瑜伽服在地板上拉伸，看下手机时间，还没八点半。“你不是早饭都吃完了吧？……几点起的？”
“没~ 我8点起的，起来先拉伸啊。筋长活百岁，你不知道吗？！”张妙黎调侃道。
“慕晓阳出门了，咱俩去吃早饭啊？”
“这么早出去了？行啊，你起来吧，等会路过我房间敲下门咱就去。”
“行，那我起床换衣服。”
挂掉视频，司静予起床洗漱换衣服。十分钟后，她敲响张妙黎的房门。俩人一起去吃早餐。
“昨晚我跟律师又沟通了，这些证据足以让他光屁股滚蛋了。但我不想那么做，生意还得做，钱还得挣。” 妙黎现在理性了许多。
司静予表示认同，他们那个圈子都是抬头不见低头见的熟人，俩人真要闹掰了，使坏的人在背后穿几句闲话造点谣，以后谁也别想好好在这圈子里混了。
“那……你要跟老戚谈谈这事吗？”司静予问。
“谈，必须谈清楚。这事到这儿给我打住了，再往下进展下去，谁也别他妈好过了。后半辈子真想改行，咱就撕破脸了闹这一出。”
看来张妙黎已经想得很清楚了。人过半百，俩人从一无所有白手起家积累到现在，万不允许它折在一个不相干的女人身上。
餐厅没多少人，她俩坐在窗边的位置。视野开阔，安静。
俩人吃得很慢，边吃边聊。聊回滨城后约钱鑫鑫、宋琪一起打球，聊司静予女儿秋天去了LA司静予的打算。正聊着，慕晓阳的微信过来，司静予给他回：在跟妙黎吃早饭。你过来吗？过来就等你。
慕晓阳回：来。10分钟到。
司静予放下手机，跟妙黎说：“去见旧情人，回来了。等下过来吃早饭。”
“这么放心啊？”
“我有什么不放心？又不是我的~ 我谁都不想要，一个人清净。”
“我看他对你挺上心的。人也务实。”
“你看得很准~ 但我没想好，也不想想。随遇而安吧，现在想在一起就在一起待着，哪天腻了烦了就各回各家”
“你不是还惦记沈哲呢吧？”
“惦记他是开玩笑~真送上门来，我也不敢要啊”
“自己送上门还是可以要一下的，哈哈哈……” 妙黎开她玩笑说。
“哎，没那命~ 谈恋爱了~ 跟小女朋友处呢”
“哟，有女朋友了！那也没事儿，小女孩不好处着呢，哪天跑过来跟你哭也说不准！还有机会”
“你看得倒明白！我也这么想的！哈哈哈哈哈……”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聊得轻松愉快。似乎张妙黎来清迈就是跟司静予度假的，那些糟心事烦过、计算过，也就懒得多想了。
司静予佩服张妙黎的头脑，也佩服她的清醒理智。在处理婚姻关系上，她远达不到张妙黎的境界，她还是会困顿在感情里。
她忍不住爱一个人。她想收着、悠着点爱，但到最后，她仍会深陷其中。每一段看似她掌握主动权的感情，实际上，在她走心去爱对方的时候，主动权已经转移了。她自己明白，自己才是被牵制的那个，不管表面看来她有多来去自由，因为心动了，关系里的每一道裂痕、每一点伤害就会像刀刻一样，从她心尖一划到底…… 即便她主动结束了这段关系，心里那一条条留下的痕迹，都得她自己缓慢、漫长地疗愈…… 所以，她不敢爱，不敢不克制爱。
但她知道，张妙黎看似轻舟已过万重山的心态，也是经过了多少个辗转反侧，多少次心理斗争才得来了。世上就没有无代价的恍然大悟。
谁不想糊涂一辈子？那得是多有福分的人…… 张妙黎不是，司静予也不是。那都是她们羡慕、向往，却不可及的人。
慕晓阳一身正装走进餐厅。司静予看到他进来，朝他招手示意。他先走过来，跟她们打招呼，放下手机，去取一些餐食过来。
“你去谈判啊，穿这么正式？” 等慕晓阳坐定，开始用餐，司静予看着他问。
慕晓阳看她一眼，愣了几秒，把嘴巴里的东西咽下去，说：“这不自我保护一下吗？你又不保护我。”
“嘿~ 你起个大早去见前女友，还责怪我不对了……真有理啊慕总！”
“行了你俩~ 刚吃完早饭，别给我撒狗粮！我先上去了，你俩慢慢吃” 妙黎起身离开餐厅。司静予瞪着慕晓阳，说：“看吧，让你撵走了”
“对不起！我的错！容我吃饱，要杀要剐随你” 慕晓阳边吃边哄道。
“你前女友都不请你吃个早餐吗？还要回来吃”
“不给她机会。”
慕晓阳这殷勤是献到司静予心里了。司静予抿嘴笑着，看他吃饭，也没搭话，心里已经揉捏他一百次了。
实际上，慕晓阳之所以邀司静予一起来泰国出席晚宴，并非不清楚是翟迪有意安排。他完全可以对“携带女伴”的要求置之不理，一个人出席并无妨碍，以前他也并不是每次都带女伴。但他选择带司静予一起来，还如此高调地出现，就是想让翟迪、同行都清楚：这个女人不一样，是他捧在心尖的人。言外之意很明显：已有主，勿扰自重。
翟迪对这一点也看得明白。所以在晚宴中，她并没刻意去亲近慕晓阳，也没主动认识司静予。这一丝体面既是留给慕晓阳的，也是留给自己的。去清迈办公室，借助理的口转邀慕晓阳见面，也是想保留一线生机：她知道，目前阶段慕晓阳是不会跟她去巴西的，但未来尚未可知。所以，走之前，还是要把邀请亲口对慕晓阳讲了。
翟迪见完慕晓阳，下午就飞南美了。
司静予、慕晓阳、张妙黎三个人都是晚上11点多的那班飞机，他们约好晚饭后出发。慕晓阳昨晚就计划好了今天白天的行程，所以他提早半小时去见了翟迪，又赶回酒店吃早饭。
吃完早餐，他拉着司静予回房间换了身轻便的衣服，带她去了双龙寺。
双龙寺建在清迈城西的素贴山上，海拔1000多米，是著名的佛教胜地，供奉着释迦牟尼的舍利。如果早一点到，可以看到云雾缭绕中的金色舍利塔，十分壮观、幽静。
好在不是游览旺季，一路上他们遇到的多是欧美的游客，鲜少旅行团熙熙攘攘的人群，还算惬意。
慕晓阳牵着司静予的手，一阶一阶向上走。寺庙的香火很旺，很多前来拜祭的香客情侣。香火之气夹散在郁郁葱葱的热带植物的清香里，将人的心境拉至更加悠远宁静之所。他俩走地不疾不徐，在每一处建筑和佛像前驻足。
他们像其他香客一样，在正殿释迦牟尼佛像前上香祭拜，祈愿。司静予还是第一次见如此虔诚的慕晓阳，她也默默闭上眼睛，祈愿他可以顺遂健康。在舍利塔前绕塔三圈，司静予自私地为自己祈福：愿我今生慈悲，来世再无牵绊。
看完寺庙的建筑，他们在观景台俯瞰清迈全景。那晚在餐厅露台看到了夜晚的清迈，此刻在观景台再看，阳光笼罩下的清迈，绿色的植被、蓝色的天空相互映衬，古建筑与白色建筑错落有致，街道上穿梭的巴士、摩托车，还有机场上空刚刚起飞和将要降落的飞机……
人站在高处，总会有“一览众山小”的豁达感。
一路无言的两人。此刻，司静予转头对慕晓阳说了第一句话：“你该去巴西的。”
慕晓阳没看她，依然看着远处。片刻，他说：“静予，不管以后怎样，我永远在，除非我先死了。你可以不需要我，但我随时都在。这是我对你的承诺，也是我的心。你尽可以做你想做的，去你想去的地方，但我不会走远，我会在你找得到、看得到的地方，随时都在，直到死。”
慕晓阳的话说得缓慢、清晰、笃定，司静予头皮发麻。她早已不相信承诺这种东西，也早已过了给别人承诺的年纪。但这些话从慕晓阳嘴里说出来，掷如千金，每个字都重重地落在她身上、脑袋里…… 是的，每一句都钻心。
她终于后知后觉慕晓阳昨晚的沉默和今天一定带她来这里的原由了。她缺少的安全感，他在一点一点给，看得见摸得到地给她。
慕晓阳的话让司静予多少感到些沉重，她还没有那么深的爱上他。也或许，她是在刻意躲避爱上他。而此刻，她不想再管束它了，任由它肆虐吧，爱便爱吧，伤便伤吧，她只想抱着他，和他亲吻，把欠他的等待，都给他。
司静予听到慕晓阳出门了，懒得动弹，就没吱声。
等他走后，司静予翻个身，拿起手机给张妙黎打视频：
“睡好了没？早起来啦？” 司静予看到张妙黎穿着瑜伽服在地板上拉伸，看下手机时间，还没八点半。“你不是早饭都吃完了吧？……几点起的？”
“没~ 我8点起的，起来先拉伸啊。筋长活百岁，你不知道吗？！”张妙黎调侃道。
“慕晓阳出门了，咱俩去吃早饭啊？”
“这么早出去了？行啊，你起来吧，等会路过我房间敲下门咱就去。”
“行，那我起床换衣服。”
挂掉视频，司静予起床洗漱换衣服。十分钟后，她敲响张妙黎的房门。俩人一起去吃早餐。
“昨晚我跟律师又沟通了，这些证据足以让他光屁股滚蛋了。但我不想那么做，生意还得做，钱还得挣。” 妙黎现在理性了许多。
司静予表示认同，他们那个圈子都是抬头不见低头见的熟人，俩人真要闹掰了，使坏的人在背后穿几句闲话造点谣，以后谁也别想好好在这圈子里混了。
“那……你要跟老戚谈谈这事吗？”司静予问。
“谈，必须谈清楚。这事到这儿给我打住了，再往下进展下去，谁也别他妈好过了。后半辈子真想改行，咱就撕破脸了闹这一出。”
看来张妙黎已经想得很清楚了。人过半百，俩人从一无所有白手起家积累到现在，万不允许它折在一个不相干的女人身上。
餐厅没多少人，她俩坐在窗边的位置。视野开阔，安静。
俩人吃得很慢，边吃边聊。聊回滨城后约钱鑫鑫、宋琪一起打球，聊司静予女儿秋天去了LA司静予的打算。正聊着，慕晓阳的微信过来，司静予给他回：在跟妙黎吃早饭。你过来吗？过来就等你。
慕晓阳回：来。10分钟到。
司静予放下手机，跟妙黎说：“去见旧情人，回来了。等下过来吃早饭。”
“这么放心啊？”
“我有什么不放心？又不是我的~ 我谁都不想要，一个人清净。”
“我看他对你挺上心的。人也务实。”
“你看得很准~ 但我没想好，也不想想。随遇而安吧，现在想在一起就在一起待着，哪天腻了烦了就各回各家”
“你不是还惦记沈哲呢吧？”
“惦记他是开玩笑~真送上门来，我也不敢要啊”
“自己送上门还是可以要一下的，哈哈哈……” 妙黎开她玩笑说。
“哎，没那命~ 谈恋爱了~ 跟小女朋友处呢”
“哟，有女朋友了！那也没事儿，小女孩不好处着呢，哪天跑过来跟你哭也说不准！还有机会”
“你看得倒明白！我也这么想的！哈哈哈哈哈……”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聊得轻松愉快。似乎张妙黎来清迈就是跟司静予度假的，那些糟心事烦过、计算过，也就懒得多想了。
司静予佩服张妙黎的头脑，也佩服她的清醒理智。在处理婚姻关系上，她远达不到张妙黎的境界，她还是会困顿在感情里。
她忍不住爱一个人。她想收着、悠着点爱，但到最后，她仍会深陷其中。每一段看似她掌握主动权的感情，实际上，在她走心去爱对方的时候，主动权已经转移了。她自己明白，自己才是被牵制的那个，不管表面看来她有多来去自由，因为心动了，关系里的每一道裂痕、每一点伤害就会像刀刻一样，从她心尖一划到底…… 即便她主动结束了这段关系，心里那一条条留下的痕迹，都得她自己缓慢、漫长地疗愈…… 所以，她不敢爱，不敢不克制爱。
但她知道，张妙黎看似轻舟已过万重山的心态，也是经过了多少个辗转反侧，多少次心理斗争才得来了。世上就没有无代价的恍然大悟。
谁不想糊涂一辈子？那得是多有福分的人…… 张妙黎不是，司静予也不是。那都是她们羡慕、向往，却不可及的人。
慕晓阳一身正装走进餐厅。司静予看到他进来，朝他招手示意。他先走过来，跟她们打招呼，放下手机，去取一些餐食过来。
“你去谈判啊，穿这么正式？” 等慕晓阳坐定，开始用餐，司静予看着他问。
慕晓阳看她一眼，愣了几秒，把嘴巴里的东西咽下去，说：“这不自我保护一下吗？你又不保护我。”
“嘿~ 你起个大早去见前女友，还责怪我不对了……真有理啊慕总！”
“行了你俩~ 刚吃完早饭，别给我撒狗粮！我先上去了，你俩慢慢吃” 妙黎起身离开餐厅。司静予瞪着慕晓阳，说：“看吧，让你撵走了”
“对不起！我的错！容我吃饱，要杀要剐随你” 慕晓阳边吃边哄道。
“你前女友都不请你吃个早餐吗？还要回来吃”
“不给她机会。”
慕晓阳这殷勤是献到司静予心里了。司静予抿嘴笑着，看他吃饭，也没搭话，心里已经揉捏他一百次了。
实际上，慕晓阳之所以邀司静予一起来泰国出席晚宴，并非不清楚是翟迪有意安排。他完全可以对“携带女伴”的要求置之不理，一个人出席并无妨碍，以前他也并不是每次都带女伴。但他选择带司静予一起来，还如此高调地出现，就是想让翟迪、同行都清楚：这个女人不一样，是他捧在心尖的人。言外之意很明显：已有主，勿扰自重。
翟迪对这一点也看得明白。所以在晚宴中，她并没刻意去亲近慕晓阳，也没主动认识司静予。这一丝体面既是留给慕晓阳的，也是留给自己的。去清迈办公室，借助理的口转邀慕晓阳见面，也是想保留一线生机：她知道，目前阶段慕晓阳是不会跟她去巴西的，但未来尚未可知。所以，走之前，还是要把邀请亲口对慕晓阳讲了。
翟迪见完慕晓阳，下午就飞南美了。
司静予、慕晓阳、张妙黎三个人都是晚上11点多的那班飞机，他们约好晚饭后出发。慕晓阳昨晚就计划好了今天白天的行程，所以他提早半小时去见了翟迪，又赶回酒店吃早饭。
吃完早餐，他拉着司静予回房间换了身轻便的衣服，带她去了双龙寺。
双龙寺建在清迈城西的素贴山上，海拔1000多米，是著名的佛教胜地，供奉着释迦牟尼的舍利。如果早一点到，可以看到云雾缭绕中的金色舍利塔，十分壮观、幽静。
好在不是游览旺季，一路上他们遇到的多是欧美的游客，鲜少旅行团熙熙攘攘的人群，还算惬意。
慕晓阳牵着司静予的手，一阶一阶向上走。寺庙的香火很旺，很多前来拜祭的香客情侣。香火之气夹散在郁郁葱葱的热带植物的清香里，将人的心境拉至更加悠远宁静之所。他俩走地不疾不徐，在每一处建筑和佛像前驻足。
他们像其他香客一样，在正殿释迦牟尼佛像前上香祭拜，祈愿。司静予还是第一次见如此虔诚的慕晓阳，她也默默闭上眼睛，祈愿他可以顺遂健康。在舍利塔前绕塔三圈，司静予自私地为自己祈福：愿我今生慈悲，来世再无牵绊。
看完寺庙的建筑，他们在观景台俯瞰清迈全景。那晚在餐厅露台看到了夜晚的清迈，此刻在观景台再看，阳光笼罩下的清迈，绿色的植被、蓝色的天空相互映衬，古建筑与白色建筑错落有致，街道上穿梭的巴士、摩托车，还有机场上空刚刚起飞和将要降落的飞机……
人站在高处，总会有“一览众山小”的豁达感。
一路无言的两人。此刻，司静予转头对慕晓阳说了第一句话：“你该去巴西的。”
慕晓阳没看她，依然看着远处。片刻，他说：“静予，不管以后怎样，我永远在，除非我先死了。你可以不需要我，但我随时都在。这是我对你的承诺，也是我的心。你尽可以做你想做的，去你想去的地方，但我不会走远，我会在你找得到、看得到的地方，随时都在，直到死。”
慕晓阳的话说得缓慢、清晰、笃定，司静予头皮发麻。她早已不相信承诺这种东西，也早已过了给别人承诺的年纪。但这些话从慕晓阳嘴里说出来，掷如千金，每个字都重重地落在她身上、脑袋里…… 是的，每一句都钻心。
她终于后知后觉慕晓阳昨晚的沉默和今天一定带她来这里的原由了。她缺少的安全感，他在一点一点给，看得见摸得到地给她。
慕晓阳的话让司静予多少感到些沉重，她还没有那么深的爱上他。也或许，她是在刻意躲避爱上他。而此刻，她不想再管束它了，任由它肆虐吧，爱便爱吧，伤便伤吧，她只想抱着他，和他亲吻，把欠他的等待，都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