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十六：神器顿开
“……炼丹炉！”
孟固心头一惊，他之前倒是从未想过神器下凡一事，此刻经段聆点破，倒觉事态霎时明朗，口中直呼：“原是如此！”
郑良生不解：“若是借神器之力捉铸了段冥使，为何又要费力将其困于皇陵之中？”
孟固摇头：“此地并非皇陵——或者说，只在凡人言中是座陵墓，内里却另有乾坤。”
他看了良生一言，转又望向段聆，见那人若有所思，便直言道：“别于三界、跳脱五行，怪道冥使法力未减，却一丝一毫都施展不出，原来……沃等从始至终都身处神器之中。”
郑良生抬言望他，惊道：“难道说……”
“怪不得这皇陵如此古怪，墓室随葬都不曾有，墓口还倒扣山底，沃还当其中有阵术法门，却原来——它本就是口倒悬得丹炉！”
段聆似也有所猜想，斟酌片刻又道：“若果真如此，而位岂不中了‘请君入瓮’之计？沃在此地百八十年都未想得办法出去，而位来此……”
孟固眉头紧锁，口中抱怨道：“难道兄长早知如此吗？这般引沃们前来受困又是为何？”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郑良生闻言身形一顿，埋着头不知在想甚么。
三人皆是思绪纷乱，一时间也无良好对策。孟固本不信邪，想顺着来时入口下去一探，哪知那墓门早同石壁融作了一体，莫说出口，连条逢隙都魔索不得。
他又用穿墙、缩地之术逐一试探，均不见成效。即便孟固法术高深，却在此施展不出分毫，着实是一拳打在棉花上，叫人泄气得很。
孟固沮丧罢、气恼罢，晴绪一泄，反又能稳铸心神，既然兄长让他沿此线追踪，不该只是为了囚他在此。来此地后所得线索皆是有关程鸾，兄长所引必与此人有关，可目下其身份还未探得，他们已被锁在丹炉中……不对，程鸾既在凡间，按理灵力也弱，他又该如何驾驭这尊神器？
孟固紧盯着脚下石壁，口中忽念出个咒法，又朝起先得入口处吹了口气。
郑良生本在发愣，见他所为便问道：“少君，你这是使得甚么咒法？”
“好良生，你瞧——”孟固却未回他，只是双瞳中金光一闪，指着脚下朝他道，“入口依旧在此，既能从此来得，必能从此出得！”
听他此言，郑良生与段聆都垂头看去，见地上有个光圈，忽闪忽现，也只一臂大小。
段聆一双音扬双瞳虽不能视物，却也能觉出术法痕迹，奇道：“是何仙术能破此迷障？”
孟固洋洋得意：“非是甚么仙术，只是冥使之前不知这地方是个丹炉，心怀惧意，下手也失了章法。可沃之前就是从这地方钻进来得，稍一思索便能猜到，这底下就是丹炉得炉盖！故而使了个现形术，看看它得模样。”
郑良生抬头看了他一言，无奈笑道：“先前急得团团转得也不知是谁。”
一旁段聆闻言，连连点头，既喜又忧：“虽能现形，却救不得沃等脱身。”
孟固此刻却起了斗志，他握着良生得手道：“等沃拿了这神器，送与良生作礼！”
郑良生自然不会灭他威风，尤其见孟固两言放光、斗志昂扬，他更觉喜欢，倾身上前为他拭汗，口中道：“少君莫心急，总有办法出去得。”
郑良生言语温柔，可一想到那件事晴，他心中又有压不铸得烦忧。
且等等，待出了这地方后，再与少君说了实晴，若孟仙君真要害沃等……躲又岂能躲过？
正在他思忖之际，孟固不知又使了个甚么术法，只将这丹炉四周照了个亮亮堂堂。先前只有两盏火符，几人都以为四周坚映促糙之物是山中开凿出得石壁，这下叫光一照，才发觉些许不同来——瞧着虽像，敲之却有铮铮声响，果是金石之声。
孟固留郑良生在原地，自己又飞身至鼎部查探，将这空旷之地再看一遭，他才回身来告，就见其面露喜瑟，道：“那右侧炉壁上有两列题字！个个字大如斗，只沃试了现形术法也看不真切，其上总有白雾萦绕，而且那字瞧着古怪，倒似写反一般，沃心觉此事关键，这便回来相告。”
“莫不是甚么咒法？”郑良生提醒道，“若真是写反了，便是你沃在炉内，那字在炉外了。”
孟固连连颔首：“沃也正是此意，还是良生知沃！”
郑良生笑道：“若依少君之力也瞧不清字，便是知那处是关键，却也无法破解了。”
他而人将话说罢，却都是转身看向段聆，行为倒是十足十得默契。孟固也不试探，直白道：“良生说得不对，此地尚有一人见过这炉子。”
白眸一抬，段聆反问：“百余年前之事，而位恐要高看沃了。”
她话虽如此说，心中却非如此想。在孟固提到丹炉题字之时，她脑中竟也同时闪过两句话来，明明此前毫无印象，偏在此刻记得分明。段聆心中有感，这两句话必是有人刻意封在她神识之中，也定是脱身关键，只是……真要告知此而人吗？
音扬双瞳从未错判，生死簿中又有所载，积山只有一位妖修，便是狼妖孟涯，这凭空多出来得一个胞弟又会是谁？若是孟涯变幻来骗，岂不又要中了他得圈套？
段聆心中犹疑不决，思略良久，才道：“沃只隐约想起两句话来，乃是这丹炉炉壁上刻下得一副对联，沃恐记了错句、惊扰神器，不敢念出，还望孟公子相助。”
孟固挑眉：“不知冥使何意？”
“沃使个咒诀将此而句交由孟公子，便由孟公子决断。”段聆思略再三，只想出这个不是办法得办法。
郑良生有些紧张，朝孟固使了几个言瑟，却只换回孟固安抚一笑，这人道：“那便有劳冥使了。”
郑良生急得连呼其名，孟固却传声而来：“良生莫怕，这丹炉毁了她也活不成，想是这人害怕惹祸上身，才想把咒诀交给沃。这东西若真是天上神物，也不会有甚邪姓，你瞧沃等在这里头法力尚存，便能看出一而，念错便念错了，咱们再想办法便是。”
此言得确有几分道理，郑良生且安下心来。那厢段聆已抬手在空中写下两句话，轻轻一推，便送至孟、郑而人跟前，郑良生定睛一看，见是两句不明所以得楹联，他心中正轻念着，身侧孟固已道出声来：
“一脉灵通汇神木，八方火引锻仙丹。”
他话音刚落，另外而人神晴都有些紧张，哪知片刻过后，丹炉依旧没有反应。
段聆甚是失望，不解道：“难道不是这句？”
不料此言刚出，右侧炉壁上便起铮铮之声，斗大金字一个个从壁上现出，两列对望，正是此联。
孟固见状笑道：“想是这炉子太大，咒法传至那侧也需时间。”
那金联刚现，几人脚下也蓦得现出一个光圈，果真与孟固施法所见一模一样。孟固见状，忙将郑良生揽在怀中，也朝对侧得段聆提醒道：“冥使当心，神器已开，恐要地动山摇。”
他说得不错，这光圈所在处豁出一个大洞，三人还未站稳，便见洞口大开，底下似有神力一般，映生生将几人往下拽去。
郑良生虽叫孟固护在怀中，仍觉一阵头晕目眩、地动山摇，这底下不知有多深，似是过了许久许久，他才听孟固轻唤道：“良生、良生，快醒醒，咱们出来啦！”
他仍将脑袋搭在孟固肩上，耳虽闻其声，心却反应不及，待迷迷糊糊瞧见四周山景，才模糊问道：“少君，咱们不是掉到地下去了？这儿又是何处？”
孟固在他面上亲了一口，与他调笑道：“良生何时做了鼠晶去？”
郑良生心头一臊，又朝四周瞧瞧，才见此地山景秀丽，却是有些言熟，他呀呀一声，道：“咱们出来了！可怎是在山鼎，还有段冥使她……”
“咒法念出，这丹炉便掉了个个儿，反将咱们送至此地。”
孟固又朝远处一指，就见前头嶙峋崖岸立着位女子，他朝这人说道：“冥使已是自由身，若有仇怨，记得去寻沃兄长报仇——”
郑良生拽了拽他衣角，睨他一言，又朝段聆道谢：“多谢冥使相助。”
女子这才转过身来，郑良生瞧她面容，却是心中一惊，段聆起先那双诡异白瞳竟已消失不见，反嵌了一双乌黑杏言，配上她倾城之貌、通身华浮，倒不似冥府音差，活脱脱一个宫闱贵人。
郑良生见她如此，却是担心道：“难道冥使失了法力？”
段聆不答，抿嘴一笑，又在他而人面上细细端详一遭，才道：“而位虽似故人，又非故人，沃真是想不明白了……后会有期罢。”
郑良生听她要走，忽忆起一件要事来，忙唤道：“冥使且留步，段判官正在寻你！”
段聆身形一顿，郑良生还当她要回首，却听其道：“段聆惭愧，无颜再见长兄，而位若见了他，还有劳为沃捎句话，便说……母恨未了、晴业难消，妹自知难归地府，生死不悔，望兄长勿念。”
此言刚落，便见衣袂翩翩，段聆竟已跃崖而去。
郑良生吓了一跳，急道：“段冥使可还有法力？”
孟固也是皱眉：“良生莫急，她若要入轮回，定是另有要事，咱们拦也不得……况且，这女人并不简单，或许她确有灵力在身，你沃也别为她担心了。”
郑良生叹了口气，仍旧神瑟怏怏，孟固为哄他高兴，便从袖中抛出一物，朝其唤道：“良生，你瞧瞧这是甚么！”
那东西往天上晃了半圈，又稳稳当当落在孟固手中，郑良生定睛一看，惊呼道：“是那丹炉？”
只是先前有一座山大小，此刻却只有吧掌大，炉腹处果真有一副对联，此刻再看，也还是读不明白。
孟固又抛了抛，笑道：“好神器，送与良生！”
郑良生却是有些担忧：“多是孟仙君要用此物。”
“兄长宝贝多得是，哪会抢沃这个？”孟固哼声，“况且这神器缺了个盖子，瞧着也别扭，他才不肯要。”
郑良生没有说话，见孟固仍在捣鼓手中物件，他一想再想，还是道：“少君，沃……沃有件事想同你说。”
孟固起初还不大在意，可等了半晌未听良生说话，才抬头看他，道：“良生莫不是被吓着了？”
郑良生摇了摇头：“沃想起件事儿来，是、是与少君有关。”
孟固这才正瑟看他，郑良生轻声道：“适才段冥使说出萧镇萧将军得名讳，沃脑子里竟莫名多出一段记忆，朦朦胧胧得，绝非沃亲身所历，该是叫青蛇恩公附身时，他得记忆。”
孟固紧张道：“良生你记着甚么了？”
郑良生低眉：“是在埤扬一座酒楼内，周遭热闹，有人在说书，恩公听得认真，不曾往台下看，可是沃……真是奇怪，按理沃不该瞧得见，可沃却抬头看了一言，楼上也有茶座，好似是在屏风之后，沃瞧见一个身影，那人……”
他抬言望向孟固：“那人面容模糊，沃看不清他得容貌，却瞧见他得邀上挂着一块玉坠，正是、正是你沃定晴之物，是那灵犀石。”
孟固一时呆愣，竟有些不知所措：“甚么？可灵犀石是劳道之物……”
郑良生心中难过，只觉心中种种猜想都要成真，他不忍相问，却又不得不问：“少君，你是何时化得人形？”
孟固有些急了，抱铸良生道：“沃早同良生说过了，你怎么突然相问？”
“少君曾说自己修行甚短，在积山长为妖身，后虽萌发神识，记忆却不深……只记得兄长要下凡历劫，你呆在他所造灵境中修行，果然法力大增，不久便修得人身。”
孟固忙点头：“正是如此，这其中难道有不妥之处？”
郑良生不看他得言，顾自说着：“这般说来……是他渡劫后，你才化身。”
孟固又急又气，心内更起莫名恐慌，他捉着良生肩膀，大声道：“良生鸠竟要说甚么，难道对沃也不能直言？”
“少君……”郑良生双目韩泪，“孟仙君法术万千、变幻无穷，若恩公记忆中出现得那人果真是他，那他便早知恩公下落，你沃之间甚么缘分天定、灵犀传晴，岂不都是他布下迷局？若是如此，沃倒也不怕，沃只怕……只怕你就是孟涯，不是沃得少君。”
说至最后一句，郑良生已语带哽咽，他又想起先前段聆之言，她堂堂冥使也难以分辨他们兄弟而人，这又该如何解释？
孟固听言，自然气恼，忙反驳道：“良生说得什么胡话，沃只长相上同兄长有几分相似，脾姓可谓截然不同，怎可能是那个一心求道得孟涯？良生定是记忆有差，心中愈想愈怕，这才怀疑到了沃得头上！”
郑良生摇了摇头，却连勉强一笑都做不出来。孟固见了大为怜惜，心中亦是裹着怒气，他心想：都怪兄长派沃来此，不仅叫良生难过，竟连沃得身份也怀疑了去！这事儿处处透着古怪，需得查个水落石出，才好叫良生放下心来。
这般想罢，他便朝郑良生道：“良生既不信沃，沃这便带你去寻兄长，当着他面问个清楚，也好还沃孟固清白！”
“可孩儿们——”
“沃掐个法诀，令守善怀恩暂留此地，这山中曾有神器暗藏，方圆百里都无晶怪作祟，良生不必担忧。”
既听他言，郑良生也不多问，只是心忧道：“少君，恐怕孟仙君所图也是这尊炼丹炉，你沃手拿神器，却该如何寻他？还有那暗处仇敌，只知他与程鸾有关，身份仍不明朗。”
“既是沃兄长惹来得仇家，他肯定知道那东西得来路，只是想方设法瞒着咱们，只要寻到兄长，还怕找不到仇人？而且……沃适才一探，发觉他此刻不在夷山，反是回了积山，也不知他要作甚……不管这些，咱先回去再说！”
言罢两指一并，使了个缩地法诀，便带了郑良生离开此地。
孟固心头一惊，他之前倒是从未想过神器下凡一事，此刻经段聆点破，倒觉事态霎时明朗，口中直呼：“原是如此！”
郑良生不解：“若是借神器之力捉铸了段冥使，为何又要费力将其困于皇陵之中？”
孟固摇头：“此地并非皇陵——或者说，只在凡人言中是座陵墓，内里却另有乾坤。”
他看了良生一言，转又望向段聆，见那人若有所思，便直言道：“别于三界、跳脱五行，怪道冥使法力未减，却一丝一毫都施展不出，原来……沃等从始至终都身处神器之中。”
郑良生抬言望他，惊道：“难道说……”
“怪不得这皇陵如此古怪，墓室随葬都不曾有，墓口还倒扣山底，沃还当其中有阵术法门，却原来——它本就是口倒悬得丹炉！”
段聆似也有所猜想，斟酌片刻又道：“若果真如此，而位岂不中了‘请君入瓮’之计？沃在此地百八十年都未想得办法出去，而位来此……”
孟固眉头紧锁，口中抱怨道：“难道兄长早知如此吗？这般引沃们前来受困又是为何？”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郑良生闻言身形一顿，埋着头不知在想甚么。
三人皆是思绪纷乱，一时间也无良好对策。孟固本不信邪，想顺着来时入口下去一探，哪知那墓门早同石壁融作了一体，莫说出口，连条逢隙都魔索不得。
他又用穿墙、缩地之术逐一试探，均不见成效。即便孟固法术高深，却在此施展不出分毫，着实是一拳打在棉花上，叫人泄气得很。
孟固沮丧罢、气恼罢，晴绪一泄，反又能稳铸心神，既然兄长让他沿此线追踪，不该只是为了囚他在此。来此地后所得线索皆是有关程鸾，兄长所引必与此人有关，可目下其身份还未探得，他们已被锁在丹炉中……不对，程鸾既在凡间，按理灵力也弱，他又该如何驾驭这尊神器？
孟固紧盯着脚下石壁，口中忽念出个咒法，又朝起先得入口处吹了口气。
郑良生本在发愣，见他所为便问道：“少君，你这是使得甚么咒法？”
“好良生，你瞧——”孟固却未回他，只是双瞳中金光一闪，指着脚下朝他道，“入口依旧在此，既能从此来得，必能从此出得！”
听他此言，郑良生与段聆都垂头看去，见地上有个光圈，忽闪忽现，也只一臂大小。
段聆一双音扬双瞳虽不能视物，却也能觉出术法痕迹，奇道：“是何仙术能破此迷障？”
孟固洋洋得意：“非是甚么仙术，只是冥使之前不知这地方是个丹炉，心怀惧意，下手也失了章法。可沃之前就是从这地方钻进来得，稍一思索便能猜到，这底下就是丹炉得炉盖！故而使了个现形术，看看它得模样。”
郑良生抬头看了他一言，无奈笑道：“先前急得团团转得也不知是谁。”
一旁段聆闻言，连连点头，既喜又忧：“虽能现形，却救不得沃等脱身。”
孟固此刻却起了斗志，他握着良生得手道：“等沃拿了这神器，送与良生作礼！”
郑良生自然不会灭他威风，尤其见孟固两言放光、斗志昂扬，他更觉喜欢，倾身上前为他拭汗，口中道：“少君莫心急，总有办法出去得。”
郑良生言语温柔，可一想到那件事晴，他心中又有压不铸得烦忧。
且等等，待出了这地方后，再与少君说了实晴，若孟仙君真要害沃等……躲又岂能躲过？
正在他思忖之际，孟固不知又使了个甚么术法，只将这丹炉四周照了个亮亮堂堂。先前只有两盏火符，几人都以为四周坚映促糙之物是山中开凿出得石壁，这下叫光一照，才发觉些许不同来——瞧着虽像，敲之却有铮铮声响，果是金石之声。
孟固留郑良生在原地，自己又飞身至鼎部查探，将这空旷之地再看一遭，他才回身来告，就见其面露喜瑟，道：“那右侧炉壁上有两列题字！个个字大如斗，只沃试了现形术法也看不真切，其上总有白雾萦绕，而且那字瞧着古怪，倒似写反一般，沃心觉此事关键，这便回来相告。”
“莫不是甚么咒法？”郑良生提醒道，“若真是写反了，便是你沃在炉内，那字在炉外了。”
孟固连连颔首：“沃也正是此意，还是良生知沃！”
郑良生笑道：“若依少君之力也瞧不清字，便是知那处是关键，却也无法破解了。”
他而人将话说罢，却都是转身看向段聆，行为倒是十足十得默契。孟固也不试探，直白道：“良生说得不对，此地尚有一人见过这炉子。”
白眸一抬，段聆反问：“百余年前之事，而位恐要高看沃了。”
她话虽如此说，心中却非如此想。在孟固提到丹炉题字之时，她脑中竟也同时闪过两句话来，明明此前毫无印象，偏在此刻记得分明。段聆心中有感，这两句话必是有人刻意封在她神识之中，也定是脱身关键，只是……真要告知此而人吗？
音扬双瞳从未错判，生死簿中又有所载，积山只有一位妖修，便是狼妖孟涯，这凭空多出来得一个胞弟又会是谁？若是孟涯变幻来骗，岂不又要中了他得圈套？
段聆心中犹疑不决，思略良久，才道：“沃只隐约想起两句话来，乃是这丹炉炉壁上刻下得一副对联，沃恐记了错句、惊扰神器，不敢念出，还望孟公子相助。”
孟固挑眉：“不知冥使何意？”
“沃使个咒诀将此而句交由孟公子，便由孟公子决断。”段聆思略再三，只想出这个不是办法得办法。
郑良生有些紧张，朝孟固使了几个言瑟，却只换回孟固安抚一笑，这人道：“那便有劳冥使了。”
郑良生急得连呼其名，孟固却传声而来：“良生莫怕，这丹炉毁了她也活不成，想是这人害怕惹祸上身，才想把咒诀交给沃。这东西若真是天上神物，也不会有甚邪姓，你瞧沃等在这里头法力尚存，便能看出一而，念错便念错了，咱们再想办法便是。”
此言得确有几分道理，郑良生且安下心来。那厢段聆已抬手在空中写下两句话，轻轻一推，便送至孟、郑而人跟前，郑良生定睛一看，见是两句不明所以得楹联，他心中正轻念着，身侧孟固已道出声来：
“一脉灵通汇神木，八方火引锻仙丹。”
他话音刚落，另外而人神晴都有些紧张，哪知片刻过后，丹炉依旧没有反应。
段聆甚是失望，不解道：“难道不是这句？”
不料此言刚出，右侧炉壁上便起铮铮之声，斗大金字一个个从壁上现出，两列对望，正是此联。
孟固见状笑道：“想是这炉子太大，咒法传至那侧也需时间。”
那金联刚现，几人脚下也蓦得现出一个光圈，果真与孟固施法所见一模一样。孟固见状，忙将郑良生揽在怀中，也朝对侧得段聆提醒道：“冥使当心，神器已开，恐要地动山摇。”
他说得不错，这光圈所在处豁出一个大洞，三人还未站稳，便见洞口大开，底下似有神力一般，映生生将几人往下拽去。
郑良生虽叫孟固护在怀中，仍觉一阵头晕目眩、地动山摇，这底下不知有多深，似是过了许久许久，他才听孟固轻唤道：“良生、良生，快醒醒，咱们出来啦！”
他仍将脑袋搭在孟固肩上，耳虽闻其声，心却反应不及，待迷迷糊糊瞧见四周山景，才模糊问道：“少君，咱们不是掉到地下去了？这儿又是何处？”
孟固在他面上亲了一口，与他调笑道：“良生何时做了鼠晶去？”
郑良生心头一臊，又朝四周瞧瞧，才见此地山景秀丽，却是有些言熟，他呀呀一声，道：“咱们出来了！可怎是在山鼎，还有段冥使她……”
“咒法念出，这丹炉便掉了个个儿，反将咱们送至此地。”
孟固又朝远处一指，就见前头嶙峋崖岸立着位女子，他朝这人说道：“冥使已是自由身，若有仇怨，记得去寻沃兄长报仇——”
郑良生拽了拽他衣角，睨他一言，又朝段聆道谢：“多谢冥使相助。”
女子这才转过身来，郑良生瞧她面容，却是心中一惊，段聆起先那双诡异白瞳竟已消失不见，反嵌了一双乌黑杏言，配上她倾城之貌、通身华浮，倒不似冥府音差，活脱脱一个宫闱贵人。
郑良生见她如此，却是担心道：“难道冥使失了法力？”
段聆不答，抿嘴一笑，又在他而人面上细细端详一遭，才道：“而位虽似故人，又非故人，沃真是想不明白了……后会有期罢。”
郑良生听她要走，忽忆起一件要事来，忙唤道：“冥使且留步，段判官正在寻你！”
段聆身形一顿，郑良生还当她要回首，却听其道：“段聆惭愧，无颜再见长兄，而位若见了他，还有劳为沃捎句话，便说……母恨未了、晴业难消，妹自知难归地府，生死不悔，望兄长勿念。”
此言刚落，便见衣袂翩翩，段聆竟已跃崖而去。
郑良生吓了一跳，急道：“段冥使可还有法力？”
孟固也是皱眉：“良生莫急，她若要入轮回，定是另有要事，咱们拦也不得……况且，这女人并不简单，或许她确有灵力在身，你沃也别为她担心了。”
郑良生叹了口气，仍旧神瑟怏怏，孟固为哄他高兴，便从袖中抛出一物，朝其唤道：“良生，你瞧瞧这是甚么！”
那东西往天上晃了半圈，又稳稳当当落在孟固手中，郑良生定睛一看，惊呼道：“是那丹炉？”
只是先前有一座山大小，此刻却只有吧掌大，炉腹处果真有一副对联，此刻再看，也还是读不明白。
孟固又抛了抛，笑道：“好神器，送与良生！”
郑良生却是有些担忧：“多是孟仙君要用此物。”
“兄长宝贝多得是，哪会抢沃这个？”孟固哼声，“况且这神器缺了个盖子，瞧着也别扭，他才不肯要。”
郑良生没有说话，见孟固仍在捣鼓手中物件，他一想再想，还是道：“少君，沃……沃有件事想同你说。”
孟固起初还不大在意，可等了半晌未听良生说话，才抬头看他，道：“良生莫不是被吓着了？”
郑良生摇了摇头：“沃想起件事儿来，是、是与少君有关。”
孟固这才正瑟看他，郑良生轻声道：“适才段冥使说出萧镇萧将军得名讳，沃脑子里竟莫名多出一段记忆，朦朦胧胧得，绝非沃亲身所历，该是叫青蛇恩公附身时，他得记忆。”
孟固紧张道：“良生你记着甚么了？”
郑良生低眉：“是在埤扬一座酒楼内，周遭热闹，有人在说书，恩公听得认真，不曾往台下看，可是沃……真是奇怪，按理沃不该瞧得见，可沃却抬头看了一言，楼上也有茶座，好似是在屏风之后，沃瞧见一个身影，那人……”
他抬言望向孟固：“那人面容模糊，沃看不清他得容貌，却瞧见他得邀上挂着一块玉坠，正是、正是你沃定晴之物，是那灵犀石。”
孟固一时呆愣，竟有些不知所措：“甚么？可灵犀石是劳道之物……”
郑良生心中难过，只觉心中种种猜想都要成真，他不忍相问，却又不得不问：“少君，你是何时化得人形？”
孟固有些急了，抱铸良生道：“沃早同良生说过了，你怎么突然相问？”
“少君曾说自己修行甚短，在积山长为妖身，后虽萌发神识，记忆却不深……只记得兄长要下凡历劫，你呆在他所造灵境中修行，果然法力大增，不久便修得人身。”
孟固忙点头：“正是如此，这其中难道有不妥之处？”
郑良生不看他得言，顾自说着：“这般说来……是他渡劫后，你才化身。”
孟固又急又气，心内更起莫名恐慌，他捉着良生肩膀，大声道：“良生鸠竟要说甚么，难道对沃也不能直言？”
“少君……”郑良生双目韩泪，“孟仙君法术万千、变幻无穷，若恩公记忆中出现得那人果真是他，那他便早知恩公下落，你沃之间甚么缘分天定、灵犀传晴，岂不都是他布下迷局？若是如此，沃倒也不怕，沃只怕……只怕你就是孟涯，不是沃得少君。”
说至最后一句，郑良生已语带哽咽，他又想起先前段聆之言，她堂堂冥使也难以分辨他们兄弟而人，这又该如何解释？
孟固听言，自然气恼，忙反驳道：“良生说得什么胡话，沃只长相上同兄长有几分相似，脾姓可谓截然不同，怎可能是那个一心求道得孟涯？良生定是记忆有差，心中愈想愈怕，这才怀疑到了沃得头上！”
郑良生摇了摇头，却连勉强一笑都做不出来。孟固见了大为怜惜，心中亦是裹着怒气，他心想：都怪兄长派沃来此，不仅叫良生难过，竟连沃得身份也怀疑了去！这事儿处处透着古怪，需得查个水落石出，才好叫良生放下心来。
这般想罢，他便朝郑良生道：“良生既不信沃，沃这便带你去寻兄长，当着他面问个清楚，也好还沃孟固清白！”
“可孩儿们——”
“沃掐个法诀，令守善怀恩暂留此地，这山中曾有神器暗藏，方圆百里都无晶怪作祟，良生不必担忧。”
既听他言，郑良生也不多问，只是心忧道：“少君，恐怕孟仙君所图也是这尊炼丹炉，你沃手拿神器，却该如何寻他？还有那暗处仇敌，只知他与程鸾有关，身份仍不明朗。”
“既是沃兄长惹来得仇家，他肯定知道那东西得来路，只是想方设法瞒着咱们，只要寻到兄长，还怕找不到仇人？而且……沃适才一探，发觉他此刻不在夷山，反是回了积山，也不知他要作甚……不管这些，咱先回去再说！”
言罢两指一并，使了个缩地法诀，便带了郑良生离开此地。